林綿:“啊?”
俞清隨仍沒什麽情緒,淡淡說:“給你補課。”
見林綿臉上仍有些不懂,他繼續說:“雖然通過考試,但你小動作仍是太多,很多動作做得不夠利落。”
林綿懵懵地點頭。
“可是……師兄,你今天不是不在嗎?”
俞清隨幽黑色眼裡十分平靜。
“你天天在這裡晃,我能看不出這些麽。”
瞎扯的技術總是一流的。
“我接了任務要下山。你願意補就留下來,不願意就回去休息。”
他仍下這樣一句話,繼續忙手頭上的事了。
林綿當然是願意的。
不過他卻足足得耗了幾分鍾,擺出一幅有些糾結的模樣,口頭上道:“回蕭葉園他們一定為了今天的事吵吵鬧鬧,也休息不了,還不如補課呢。”
他不想表現得自己期待的樣子。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這點與他師兄真是一脈相承。
晚飯結束之後,屋外已有夜色。林綿問俞清隨是不是差不多了,俞清隨看著屋外天色,卻說再等一些時間。
一輪皎潔月色高懸於空中時候,俞清隨方才走入院中。他像天上看了一眼,回首時候,五官也籠上一層冷色的月色,驚為天人。
“差不多了,出來吧。”他說。
林綿走出來,來到院子裡。
在月光之下,院中一片寂靜,無聲無息。
“你移動時候瑣碎動作太多。尤其是步法。禦氣行走是基礎中的基礎,這事做不好,對之後修行亦有影響。”
俞清隨向前指指,“你走一個看看。”
林綿點頭,幾步向前飛躍而去。體修初級的標準是一步快於常人十步,數十步,甚至數百步。林綿自以為他走的不壞,起碼也是普通人走路二三十倍的速度,但他剛剛起腳,就覺得肩上一沉,被俞清隨按了下來。
林綿回頭,只見師兄眉間蹙起。
師兄臉色有點僵的問:“給你們上體修課的是誰?”
林綿:“體修課分開來上的,晏葉的是張廣山。”
結果他說完,俞清隨就掐起眉心。
俞清隨沒想到師弟竟是被這人教的。張廣山可能是整個來溪學府中數一數二的不靠譜的老師。整日只會飲酒玩樂,修的功法一個比一個奇形怪狀。也不知道是哪個人排的課,竟讓這麽號人教體修基礎。
他過去對師弟的成績一直不聞不問,是因為他進入仙門這些年來,早已看清一件事——能力越大,責任也是越大。而一味追求能力的人,許多在最後變了本質,或是遭到別人嫉害,這都是在身邊曾經發生過的事。
所以他本來覺得林綿這種有些不思進取的性子並不是壞事,如果他能這樣在來溪過的快快樂樂,無人叨擾,其實已是一件難得幸運的事了。
但這時他才忽然覺得可能是自己想錯了。
放任他和別人學並不是正確的事。他也需要力量來保護自己。
俞清隨垂目,淡淡說了一聲:“沒什麽。”
林綿正是奇怪,緊接著突然感覺到師兄來到了他的身邊,並蹲在地上。
他還沒問師兄要做什麽,師兄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小腿後側。
林綿吃痛的叫了一聲。
“好……痛!”
俞清隨松開那條細直的小腿:“你以這樣的動作,會導致這裡受傷。”
他長長睫毛向上一抬,看著林綿疼得怎舌的表情。
“很疼?”
“有一點……”
俞清隨輕輕掀起林綿的褲腳。
還如同少年人一般細而長的小腿上有些泛青,但也並無大礙。
幸好發現的早。若是發現得晚,這傷會更加嚴重。
俞清隨的視線在傷處停滯一會兒,才他放下褲腳。
他站起來,在林綿身旁伸手扶住了他的腰。
林綿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師兄五指尖的冰冰的觸感。
“以後用這裡發力。”俞清隨教道。
“好。”林綿答。
“會了?”
“……”林綿抿了下嘴,“可能還差一點。”
哪能是這麽簡單的事呢?我又不是你……
但下一刻,林綿便很難再想了。因為腰間一緊,他忽然被師兄攬著,騰空向前。
“師兄,我——”林綿驚了半句,卻沒聲了。因為片刻之間,他們已從圍牆上方越了出去,在雲杉林的樹巔前疾行。
一邊行走,他身體上的各個發力處被一邊糾正著。
上身要微微前傾,腰間發力使身體變得輕如鵝毛,重心在前端,腳尖感受氣流並踏於其上——
按理來說本來很難得事,在師兄的指導下,身體卻出乎預料快速的習慣下來。一直到了雲杉林的邊界,師兄帶著他停於一棵樹巔,松開了他。
“明白點了?”俞清隨問他。
林綿在樹枝上站得沒有那樣穩,一手撐著樹乾,小聲道:“明白了。”
你一言不和教,還這樣手把手的教,想不明白也挺難的。
還好夜夠濃,林綿臉上微微的紅色不至於被發現。
他不知道說些什麽。
月光靜靜灑下來,在這樣幽靜淒美的樹林之中,整個氣氛變得有點凝滯。
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是俞清隨先別過臉:“以後有不會的可以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