糞也不用過的細,連著豬圈雞圈地上泥都扔進去也沒事。這又不是塑料袋不能分解,而且被這些糞長年累月吸收的土地,也是好東西。
麥秸稈燒成的灰,豬圈雞圈地上鋪的,換下來的乾草,還有不管是家裡人的還是豬、雞的糞便,省著些,倒進去,攪合攪合,然後倒水。
黎周周和黎大兩人一天換著去河邊打水,也不用上遊,下遊離家近的打就成。父子倆這舉動吸引了村裡人,不過打水也沒啥,猜想是洗衣服吧?
水倒進去,整個大坑大半部分都是水。
“相公這就成了?”黎周周問。
黎大看著整個大坑全是水,那什麽糞啊草木灰沒多少瞅著也多,結果水一倒進去也沒多少了,便沒指望地裡莊稼能有多好的收成。
“發酵五天看看。”顧兆也拿不住主意,想著如今天冷,多發酵幾天。不過有一點很確定,那就是這坑裡的‘肥料’不可能燒莊稼,太稀了。
年過的早,如今也就二月初,這麽一折騰到了二月中。
顧兆對什麽時候上肥料不懂,便問爹啥時候上?黎大說:“以前沒人這麽做過,按道理播種子前,要不然三四月能上一回,再晚些莊稼就成了。”
十月種,來年六月收。這來年的幾個月地裡水分全靠過年時積的幾場雪水,或者春天下幾場雨水。十月播的種子,前頭肥肥田,也是沒問題的。
“做好了就上吧,我瞅著十畝地,這東西一來一回的做,等真的上完了要三四月,正正好。”黎大拍板說。
黎家便開始給地裡上肥,主要勞動力是黎周周和黎大。顧兆除了一三五上去東坪村趙夫子家問學問,平時在家充當後勤人員,做飯、收拾家務、打掃院子。
起初黎周周是不答應顧兆忙活屋裡活,怕相公被人笑話。不過顧兆連著撒嬌帶認真說,他力氣沒爹和周周大,地裡活幫不上忙,不能啥都不乾,一家人就是如此,困難了互相幫扶,沒有說在旁邊冷眼瞧著看熱鬧袖手旁觀的。
能做什麽就做什麽。
黎周周骨子裡是傳統的,畢竟活了十來年,從小教育如此,可跟著相公生活還不到半年,一點一滴的,黎周周便受相公影響,覺得相公說的話也對。
他隻管地裡,不用做飯劈柴擔水屋裡事情,確實要比以前輕松許多。身體上的輕松,遠不如心裡的踏實和幸福來得多。
顧兆第一次端著衣服盆去河邊洗衣服,盡管挑的是人少的下午,還是被傳頌整個村,成了熱鬧,不管男的女的都要聊兩句打趣。不過顧兆不在意。
村裡男人背地裡笑顧兆是個上門婿丟了男人臉面窩窩囊囊的做屋裡人的活不像話。村裡女人倒是嘴上說著笑,其實心裡背後還是多少有幾分羨慕,說明顧書郎會疼人。
“啥疼人,瞎折騰,我看過了那什麽肥,就是摻了糞的水,白費力氣。”村裡男人撇撇嘴,覺得黎大瞎搞胡鬧給自己找事。
“也是,黎家才三口人能攢多少糞,還不如澆菜地,來年白菜蘿卜長得好。”
全村都是瞧熱鬧看黎家父子上肥,有些人真瞅了,回來熱火朝天學:“誒喲我今個兒撞見黎周周了,桶裡挑的確實是浠水。”
“那能有啥用啊。”
王嬸也愛聽,前段時間她才知道爐子的事被傳出去了,還惹得不少人背後學她笑話她,王嬸當時氣的一肚子火,對黎家厭惡上了,要不是黎周周說出去的,還能有誰?
現在村裡把黎家父子給田裡上肥的事當笑話說,看傻子呢,王嬸當然高興參與,說:“可不是嘛,過年下了那麽幾場雪,還害怕田裡雨水不足啊?”
“可不是,誰不知道糞好,可水有啥用。”
糞不足拿水衝稀了,田裡又不缺水,這不是白忙活嗎。
“難怪前段時間,黎大父子倆整天往家裡抬水。”
“聽說是顧書郎的主意。”
“那更不成了,顧書郎就是讀書人,說起莊稼那是外行人,怎滴黎大還聽一個門外漢的主意,瞎來。”
王嬸臉上高興,嘴上卻說:“人家愛忙活折騰由著來唄,反正累的又不是你,不過就是小心黎家偷糞。”
“那你可得看好你家的,你倆家離的近。”
這打趣的話就過了。不過沒人吱聲,主要是黎家人少糞少,不是說黎家會偷糞,黎大父子那性格倒不至於,而是怕黎家上門討要,到時候得找托詞拒了。
可一等等了幾天,也沒見黎家父子上門要糞的。反倒是黎家父子上完了一畝田的地,說是還要等幾天再上,這幾天沒閑著,黎周周和他爹進了山,一筐一筐的草連帶著的泥,都是乾的枯的有的還爛了。
反正瞧著不是豬草,也不知道怎用。之後又擔水。
等第二次上肥時,已經是二月底三月初了。
天氣一天比一天好,日頭長了,太陽暖烘烘的,不過早晚還是冷。村裡人講究春捂秋凍,就算晌午能熱的人一身汗,冬日裡夾棉的衣服穿著也不能脫下來,老話說還有一場倒春寒。
顧兆中午吃過飯,照舊來洗衣服。這時間人少。
沒成想遇到也來洗衣服的王阿叔,顧兆一看,王阿叔盆裡的衣服是濕的,顯然是洗過的,不過衣服上還有灰和腳印,像是洗好了衣服晾著被人弄下來還踩了兩腳泄憤。
村裡哥兒婦人都喜歡早上洗衣,晌午吃了飯,下午能扎一堆邊乾活邊聊天。王阿叔沒工夫聊天,家裡有乾不完的活,做豆腐那肯定要磨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