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沒怎變,還是一張肅穆的神色。
嚴謹信作揖拱手,口言:“下官見過顧首輔。”
嗯,秉性行事也沒變。顧兆心想,臉上笑容更是加深。
“嚴大人文采斐然,我先借調回來幫我處理處理公文,嚴大人可願意?”
“顧首輔提攜,下官定當全力以赴。”
到了內閣辦公室,諸位大臣先行去,顧兆慢了一步,同二哥走在一起,沒人了,顧兆就先笑,“可算是見面了,二哥怎麽待我生疏了?不叫兆弟了?”
“……”嚴謹信:“兆弟。”
顧兆便笑,嚴謹信肅穆的臉也動容幾分。
“昨日要擬旨,我就想到了二哥,沒你我真不成,你文章寫得好。”顧兆說完,又道:“二哥現如今也該乾點實事了,我才到京裡,還得你扶持幫一把,不然得累死。”
他知道二哥有志向,這麽多年了,文章錦繡渾然天成,隻用二哥寫文章那就是大材小用了。
嚴謹信聽明白話裡意思,古井無波的心中激起一些漣漪。
……終於等到了嗎。
“好。”
顧兆和嚴謹信便到了會議室了,顧兆昨日看了許多奏章,現在開始忙公事了。多年未見的許多話,只能私下再好好把酒言歡,說個盡興痛快。
寧平府縣,黎記鹵煮小院。
天氣熱,葷的鹵煮不好賣,不過這麽多年了生意一直都是這般,天氣熱了那就慢的晚一些收攤,可東西是賣完的,毛豆花生倒是賣的最好,不過這個便宜,不如葷的掙錢,可走量大,積少成多還是成的。
杏哥兒在前頭忙活,鍋裡葷的還有個底兒,估計有個三四碗——
“杏兒,爹和娘來了,還有光宗。”
後院傳來的聲。杏哥兒一愣,這才五月底,往日送糧食那得等六月中下的,怎麽今年這麽早,可別是出什麽事了吧?
杏哥兒扭身問男人,“怎了?人在哪呢?怎光宗還來了。”可別是他家裡事。
“沒啥壞事,我就聽說是大伯家的黎周周回來了。”
這下杏哥兒驚了,“周周回來了?回哪裡?村裡嗎?”直接摘了圍裙,衝著來買鹵煮的,三兩下是給打了,那食客可驚了,今日怎麽比平時還多了些?
“我家來親人了,今日買賣不做了,先收了。”杏哥兒把碗遞過去,跟王石頭說:“關門關門,也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會給爹和娘還有我弟弟下面條吃,中午這頓墊吧下,晚上再做好的。”
“成。”王石頭就去關門了。
這個時間肯定是晌午飯還沒吃。
杏哥兒從鋪子後頭直接到自家院子,院子裡公爹和光宗再搬糧食進屋,婆母是熱的一身汗,杏哥兒趕緊說:“石頭你去外頭買倆西瓜回來,放井水裡冰著,鍋灶火沒斷,娘,我下些面條吃成不成?配著鹵煮澆頭。”
“成,怎麽不成,我給你搭把手。”
“不用,三兩下就弄好了,娘你在外頭樹下坐著歇會吧,石桌上有涼茶,我做買賣前沏的,還沒來及喝,裡頭灶屋熱的緊。”杏哥兒進了灶屋,拿了一遝碗出來,一邊給婆母倒茶,一邊問:“娘,是不是周周回來了?怎回事?”
黎光宗扛著麻包,聽見音,先高聲說:“是,周周哥還有大伯和福寶都在村裡,顧大哥升官了,反正特別多喜事,村裡還要蓋祠堂族學,到時候元元也能回來念書。”
“真的回來了啊。”杏哥兒腦子都轉不過來了,懵了會高興的不成,說:“那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了。”
他都多少年沒見過周周了,也不知道福寶現在長什麽模樣,小時候就漂亮,現在指定更漂亮了。
杏哥兒是想多聽會,說是做飯,可腿不動彈,王石頭西瓜都買回來了,用網繩吊著放進井水裡沁著,杏哥兒也沒做飯去,王石頭看爹和小舅子忙活半天,都沒吃晌午飯,便自己扎進了灶屋做飯。
杏哥兒婆母一看兒子這般任勞任怨聽杏哥兒吩咐,也沒啥脾氣了——這些年早都習慣了。以前杏哥兒在他們面上還裝的一回事,石頭也要面子,現在算了吧。
“光宗你多說說。”杏哥兒催,“說仔細了。”
黎光宗:“阿哥,我說了八遍了,就是大伯周周哥福寶回來了……”
杏哥兒婆母知道杏哥兒想聽啥,這男人說起話來就一杆子打出一個屁來,哪能盡興?也幸好杏哥兒婆母也樂意談這個,接了話,跟杏哥兒學:“是五月中到的,一隊人呢,車馬護衛,腰上挎著大刀的,一看就是厲害的,還是牛蛋兒子毛毛瞧見的……”
“娘吃瓜,然後呢?”杏哥兒切了西瓜先遞給婆母,聽得入迷,瓜都忘了吃了,也不覺得餓和熱。
他婆母也說的口若懸河,抽著空咬一口瓜解解渴。
“……那王家的給周周賠不是,你是沒見,那麽大的人了,當初為了幾個錢你說說至於嘛,現在聽你大伯家蓋祠堂和族學,怕記恨她家嚇唬的不成。”
杏哥兒知道王嬸因為爐子記恨上周周的事,狠狠啃了口瓜附和婆母說:“當初又不是周周賣的爐子,真是沒道理,活該她的。”
這婆媳倆一唱一和的說起來很盡興,黎光宗在旁邊唏哩呼嚕的啃了七八牙西瓜,雖是嘴上咕噥說話怎這麽麻煩,可聽八卦就西瓜那吃的肚飽。
灶屋揉面擀麵的王石頭都聽得入神,有時候都忘了手裡活了。也幸好那兩個西瓜,先分了一個,大家解了饑渴,等飯上來,還有些不盡興,想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