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
可靠花娘一人扛一個家,這怎成嘛。
“若是我嫁給懶三這樣的懶貨,我寧願一頭撞死,這日子沒法過了。”
“誒呀你說這話幹嘛,花娘別聽心裡去了,這要是死了,你家大娘也得後腳跟上,難不成讓懶三照看大娘不成?咱們做女人的就是命苦,熬吧。”
“要我說還是得再生個,生個兒子了,沒準懶三就勤快了。”有人提議。
“是有些道理,你家大娘嫁出去了就是潑出去的水,沒準懶三現在不動彈那是不樂意給外家人養孩子,生個男娃娃傳宗接代是自家的根兒,花娘你加把勁。”
有人嘲笑,“讓花娘加把勁有個屁用,你瞧瞧花娘這瘦的,要是懷上了,你給拿蛋拿肉補身子?要是生了個兒子,懶三還是懶,你給養娃娃啊。”
“我養啥,懶三的娃兒又不是我家的。”
眼瞅著要吵起來了,在一旁默不作聲木訥的花娘說:“別吵了,他懶得碰我,生不了。”
“啊這……”
都給愣住了,見過懶得,沒見過這般懶得,連碰都不碰花娘,這還怎生娃娃?剛拱起的火沒了,眾人只剩下對花娘的可憐,可她們可憐沒用啊,可憐了這麽多年,花娘日子過得可是越發的窮酸緊巴了。
“聽說了沒?人家西邊都蓋廠,南邊也蓋起來了,年後了不會要招工吧?”
“南邊也蓋起來了?”這婦人眼一亮,之前在西邊蓋廠她們都曉得,可離她們村裡遠,走路要大半天,聽說上工要傍晚前才放,這要是回來,路上天黑,容易出事。
家家戶戶門都拘著自家媳婦兒、姑娘、哥兒,不許去報名上工。倒不是不想掙工錢,可路太遠,早上天不亮,回來都是夜裡,這像話嗎,要是有歹人打劫或是佔了清白呢?
要是走個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大家夥都結伴去,天不黑回來,那當然是最好的。
因此花娘村裡的婦人都羨慕西邊開廠子羨慕的不得了。
現如今南邊也蓋廠了?南邊離她們近啊,不過怎沒聽見動靜?
“是西南邊,跟咱們還有些距離,最近的我聽說,走過去要一個多時辰。”
“一個多時辰也不算遠,這進一趟城裡也差不多。”
有人來了精神了。
“招工怎招?是招男人呢還是女人哥兒都要?”
“一天多少錢?我聽說吉汀那兒招女人一天就給八文錢呢。”
“這般多!那豈不是月月都能吃到肉了。”
如今地裡莊稼好,米糧芋頭雜糧填肚子不愁,一天八文要是真放開了吃,還真是天天能吃肉,這擱以前想都不敢想。
“不知道,反正吉汀那邊也招男人。”
“啊,這樣啊,我阿媽肯定不許我去了。”這家裡略殷實些。
另一人瞧不慣,說:“你還不想去?多得是人想去,不說咱們村,就是離的近的那些村,還有昭州城裡頭的人,誰家不想去?怕是輪不到你。”
還挑肥揀瘦的。
年輕女郎被氣得臉紅,卻也沒法反駁出來話。
“成了成了別吵了,回頭咱們打聽打聽,都去報名試試。花娘你去不去?”
花娘反應了一會,才說:“我家大娘沒人看,我要是去了孩子要餓肚子。”
“指望不上懶三,還不如你花兩文錢給隔壁阿嬸看著,大娘人小小的一天能吃多少糧?這樣也能落下六文錢呢。”
“說起來還早,到時候開廠招工了,我喊你,沒準不要咱們這路遠的。”
不管是城裡城外都是再說工廠,有的更是天天巴著問工廠蓋的怎麽樣了?什麽時候招工?有人說,影子都沒瞧見,蓋屋怎麽說也得個把月,急什麽。
可沒想到這廠子蓋的飛快,另外兩間蓋好的已經開始招工了。消息自西邊先傳開,等傳到了花娘村裡,已經是好幾天后了。
“只收女工和哥兒,學習期一天五文錢。”
“啥叫學習期?”
“就是你們剛進廠什麽都不會,有人給你們教怎乾活。”
“學本事還一天給我五文錢?這般的好?”
“真的假的不收男的,只收女工和哥兒?”
“男的也收,不過是看門的運貨的,招的少,要女工哥兒多,聽說是乾細發的活,男的做不來,手太糙了。”
女人們高興起來了,私下裡有人還笑說:“以前是嫌棄咱們,如今啊廠裡不要男的了。”
“我家阿奶最近給我打飯都稠了些,見天讓我去看看廠裡,巴著我去。”
誰不想去啊,這一天可八文。
“我聽說了,吉汀那邊還有年禮,兩斤肉一隻雞還有半兩銀子。”
自打昭州城開始建廠,傳出要招工,家裡有親戚在吉汀的,或是要去吉汀的,多是拖人打探吉汀廠的情況,如今傳回昭州來,原先嘴上說她阿媽不讓她去的年輕女郎,如今都心動。
乾幾個月,這可賺了一年全家的花銷呢。
村裡家裡光景再好再殷實的,也沒聽過誰家給自家丫頭能一年花一兩銀子的,這都是放屁。
於是個個急著盼著,終於到了新廠招工了。
這天花娘是天還黑著便起來,昨個兒已經跟隔壁阿嬸說好了,幫忙看一天大娘,她要是不成了,下午早早就回來。阿嬸見花娘可憐,這些年也是能幫一把是一把的,當下應了,讓花娘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