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顧大人’的稱呼,明明是大家都叫,是在客氣尊重沒什麽親昵的一個稱呼,可顧兆聽他家周周這麽叫他,心裡是癢癢的,總覺得這聲‘顧大人’比‘相公’還要撓人呢。
“成,回去顧大人好好掂一掂黎老板。”顧兆也‘回敬’回去了。
這黎老板叫的也黏糊。
黎周周是久違的覺得血液上臉,燥熱的厲害,於是換了話題,正經說:“福寶和爹怎麽樣了?一切可安好。”
顧兆也覺得他倆這一來二去,人這般多搞得像調情,清了清嗓子也正經起來回:“一切都好,自打你走後,我見爹無聊日日擔憂你,正好蓋些東西,勞累爹了。”
“福寶如今是有事福寶,無事黎照曦。”
黎周周歪了下頭,是一臉不解。顧兆被可愛到了,解釋說:“你出城門時,我喊了聲福寶大名,他第一次聽見問我黎照曦誰啊,後來知道是自己,有事了淘氣了就是一嘴的福福撒嬌賣可憐,沒事了讓我和爹喚他大名,說他現在是個大人了,不是小孩子,馬上就八歲了。”
顧兆當時:……
然後殘酷告訴黎照曦,你離八歲還有三年呢。
想跟你阿爹去走商做買賣,哼哼。
“我答應他,要是等他八歲了想跟你去中原走商那就帶上。”
黎周周:“相公怎麽能答應下來,八歲也是小孩子——”
顧兆露出個可憐兮兮表情,“他鬧騰纏我呀,可不能怪我的周周。”
“……算了,離福寶八歲還有三年,沒準他就忘了。”黎周周說不出責怪相公的話了。只是心中想,相公說的對,哥兒要是對男人心軟了,那可糟了。
被捏的死死的。
夫夫二人說話時,還要跟百姓熱情迎上來的百姓回禮,揮揮胳膊笑笑,後來乾脆下了馬,一路打了招呼,然後就去了黎府。
百姓們一頭的霧水。
“顧大人和這黎老板關系還挺親近的。”
“是啊,剛在馬背上還有說有笑,顧大人也沒那麽嚇人了。”
“黎老板姓黎,還和顧大人一同回了黎府,這——”
“莫不是顧夫人的什麽親戚表弟吧?出門做生意,顧大人迎一迎也該的。”
“不對不對,這黎老板好像是個夫郎……”
話音是越來越消了。
百姓們跟得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似得,個個鴉雀無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猜出對方想說什麽了。之前之所以沒往這處想,老百姓底層哪裡有這番見識,都當了官夫人了,穿金戴銀的享福不好,幹嘛還要去做事呢。
再者顧大人這麽大的官,怎麽會允許顧夫人跟一群男人出去做買賣。
壓根沒往這邊想。
可現在壓不住了啊,百姓們又不是傻,越是想越是覺得就是那般——黎老板就是顧夫人。
“不、不看熱鬧了,回吧回吧。”
“對回了,我還有事,家裡在燒飯。”
個個諱莫如深不談論了,可回去了到了家中,是眉飛色舞的說起來了,跟男人學,跟婆母學,跟街坊鄰居說。
起初還有人說不可能吧,不會吧,但越往後頭聽,越沉默。
婆母是想說不成樣,沒點賢惠妻子的本分,怎麽能把男人孩子丟在家裡,自己出去了,像什麽話。可一想到這‘不像話’的是顧夫人,頓時不敢說了。
怕被人聽見她背後編排顧夫人,誰告了她,顧大人要是打她板子怎辦?
於是這要罵兒媳的話咽了回去,一肚子的大道理,教兒媳婦怎麽做個賢惠媳婦是也咽了回去。
“那、那也是顧夫人有這本事,讓你去,你敢去啊。”
年輕婦人想了下還真不敢,那麽遠的路,身邊那麽多男的,她哪裡敢啊,也沒嘴硬,說:“我自然不敢,我沒黎老板那般的本事。”
婆母聽了點點頭,這才對,她家兒媳還是受教的。
緊跟著就聽:“可要是不出遠門,能乾點啥旁的活,像是吉汀椰貨工廠那般,我也想去。”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是有這好事,我是第一個讚同。”婆母才樂的高興,家裡前後多少活啊?她一個人就能料理完了,媳婦兒要是能做工賺些錢,一個月二百多文,家裡也能松快些。
兒媳便歎氣說:“可我聽說是蓋什麽官學不是工廠,再說咱們昭州城也少見椰樹,唉。”
“成了,不想沒影的事了,這好有好過,歹有歹過,餓不死的。”
黎府。
黎周周洗漱換了衣服,又跟了一條小尾巴。福寶是跟前跟後的,在阿爹後頭打轉,黎周周見了笑的親,一把抱著福寶。
“福福可想阿爹啦。”福寶撒嬌粘人。
黎周周便想到回來時相公跟他告狀,說了福寶的‘真面目’,可他看孩子軟乎的撒嬌模樣,心裡就愛憐,是他一走就這麽多天。
“阿爹也想福福了。”
等坐下來,吃熱乎飯,福寶還要坐在阿爹身邊。黎周周一邊吃飯,一邊跟爹和相公說了這次買賣的事,“……有梁師兄的關系,一切都順利。”
“我知道,你前腳帶商隊走了沒五天,孟見雲和蘇石毅還有一同跟過來的鏢師便到了昭州了。”顧兆也簡單說了下。
琉璃賣的銀子裝了兩車也沒裝完,大頭都是銀票,還有一部分在梁師兄那兒沒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