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說這話的還是個夫郎。
“誰可憐那倆,帶回去自家用不正好,解了你們的菩薩心腸。”也有人懟回去的,這懟的是位婦人。
說話的便不樂意了,“說你了?這都急著跳上來。”
“我跳什麽了,誇你倆菩薩心腸還不樂意還要反咬我一口,可見有些人面上說的好聽,實則啊毒蠍心腸。”這婦人罵完了一扭就回去了。
黎周周把這些話都聽在耳朵裡,多看了眼離開的那位婦人背影,收了目光,叫四哥兒回宅子,別氣乎乎的了。
“我真想撕爛了他們的嘴,還有說不知羞的那個,呸。”四哥兒啐了口,“虧他還是個哥兒。”
黎周周倒是心平氣和的,“你要是以後還想做買賣,這難聽的話多著呢,生不完的氣。再說那個夫郎,他家裡就是這般教的,說完了我,才好在他男人面前顯出溫順來,跟咱們東奔西跑不顧家的不同,是個能安穩過日子的。”
哥兒子嗣艱難,嫁入旁人家的日子就更艱難一些。
“他娘家要是不富裕,又乾不了什麽賺錢的買賣,在家中如何說話?在他男人跟前如何立足?不說我背後有家裡人支持,這是幸運。就說你,四哥兒你為何能跟我跑著做買賣?”
四哥兒:“自然是我爹想討好老板。”
“還有你不受寵,才放心你跟我吃苦。別急,你不覺得苦,外人多得是覺得咱們這一路折騰辛苦,你爹可是關心問過你,說要是辛苦就不必去了?”黎周周說:“你再看霖哥兒,他是家裡嫡子,也是被送過來討好我的,可出來做買賣我一提路上辛苦,讓霖哥兒這次不用去,霖哥兒家就順坡下接走了。”
“還是心疼孩子。”
黎周周這話說的直白,他看著四哥兒,“你和霖哥兒不同,但也未必以後日子過得沒他好,他家處處替他周全,四哥兒你只能靠自己。”
掙了錢有了地位,才有體面有話語權。
自然沒問過他辛不辛苦,隻叮囑他伺候好黎老板好好辦差。
“我知道了老板。”四哥兒心裡的氣就沒了,他能遇上老板已經是幸運了,若是沒遇到老板,在家裡姨娘不受寵,夫人能給他安排上什麽好婚事?
還不是隨便挑一挑妹妹們不要的,到了夫家,他要是生不出孩子,或是生了個哥兒,那等著他的日子還不知道是什麽。沒準日日被刻薄,他性子也偏了,也刻薄了。
都說不好的。
“黎老板!”
胡老板大老遠就高聲喊,一邊從馬車上跳下來,急著一邊三步並兩步跑到門口台階上,趕緊拱手行禮,說:“黎老板,不知道還認不認得我。”
“胡老板啊。”黎周周笑著點頭拱手回禮。
“不急,什麽話進去說。”
“誒好好,可算是讓我等到了。”胡老板擦了擦汗,“我十月初就到了,上次的椰皂……”
四哥兒接了小廝捧的禮,直接拎到正廳去了。
黎周周:“我們昨個才到,遇到了兩個刁的仆人剛送回牙行,如今狼煙地動,胡老板別介意。”
“介意什麽,黎老板一路辛苦了,正好,我帶的小廝乾活勤快,黎老板有什麽隻管吩咐就是了。”
黎周周還真吩咐了,讓四哥兒帶人下去買了炭火,回來燒水泡茶。
兩人就是這麽乾聊,胡老板說起在宛南州賣椰皂的經歷,說的口若懸河自然是口渴,可口渴沒水也高興,說來說去末了是想買椰貨。
“……不知道黎老板這次貨多不多?我想多買一些,旁的也試試。”
黎周周:“胡老板要多少?價還是不變。”
胡老板本是想壓一壓價,但一聽黎老板這麽說,把話吞了回去,整個大歷如今也只有昭州有這椰貨,是他巴結上杆子求人黎老板供貨的。
“椰皂要六千塊,椰糖椰蓉各三千。”
“可以。”黎周周答應的痛快,末了跟胡老板說:“若是宛南州的老板要來買貨,我也會賣給他。”
胡老板自然曉得,做買賣的哪有把銀子往出推的道理。
“若是他真來買了我的貨,兩位老板不如坐下聊聊說明白了,莫要胡亂定價便宜了貴了,如今大歷沒見過椰貨的富饒州城多著,可以岔開了賣,兩浙富饒,聽說水路還方便,也沒見過椰貨。”
“出門做生意,和氣生財。再者,我們的契書寫了,不論你們賣多少銀錢,我不管,但昭州的名頭不能去。”
胡老板點點頭,本來是想拉了貨就去宛南州搶先一步,如今聽了黎老板的話,一下冷靜下來,做買賣確實是和氣發財的好,又沒到大打出手那一步。若是惦記他買賣的人在宛南州本地有勢力,交壞得罪了人反倒不好了。
“多謝黎老板提醒,記下了。”
黎周周笑談:“客氣了。”
六千塊的椰皂便是六百兩,椰糖二百四十兩,椰蓉二百一十兩,統共一千零五十兩。
黎周周擬定了契書,胡老板問能不能把貨先留在此處一些,他現在住的客棧小了些也不安全,等他車馬安頓好了,遇到了宛南州來賣貨的商量一下再帶走。
“可以,那我便不收胡老板的存儲貨錢了,不過最多放半月。”
“多謝,太感謝了。”胡老板是感恩戴德。
最後胡老板先交了一半的定錢,黎周周重新擬了定錢契書,雙方買賣算是完成了。臨走前,胡老板說:“若是那位商賈來了,還煩請黎老板托人跑一趟給我帶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