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更是想,若是他家子孫後代能科舉中了舉人進士,以後當了官,他家還做什麽買賣,那什麽摻和一腳的絲麻廠送給黎老板又有何不可?
剛升起的那丁點的不快不耐,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焦急情緒下去了,再看黎老板是不疾不徐的,依舊一切如常,眾人便想,莫不是黎老板找到了解決法子?
當即冷靜許多,為今之計只能信任信賴黎老板了。
黎周周這次要出發那便是輕車熟路了,一車的玻璃嫁妝,還有陳家送的翡翠,陳老板派了倆兒子同他前去,親自帶到府上,直言道:“路上若是有什麽事,黎老板盡管放心安排,大郎四郎給您做個馬前卒都成。”
“陳老板客氣了。”黎周周道。不過也沒駁了。
陳家的貨,陳家人送還是能安對方的心。
絲麻的貨出不去,黎周周想在等等,相公說好飯不怕晚,黎周周也這般想,昭州出的貨,不能壞了昭州招牌的。
福寶是知道阿爹要去唐州,當日是垮著一張小臉哼哼唧唧的,黎周周抱著福寶,溫柔的摸摸福寶發絲,說:“阿爹會快快回來的。”
“阿爹要安全回來。”福寶拿腦袋蹭阿爹脖頸。
顧兆大手給攔住了這腦袋瓜,正經說:“黎照曦這話說得對,貨不是最緊要的,回來早晚也不差那幾天,你人是最重要的。”
“阿爹,福福今晚可不可以——”
顧兆捏住福寶的嘴,成了小鴨子,不留情的說:“不可以。你都上學堂了,黎照曦上學了那便是大孩子了。”
“啊。”福寶露出可憐嘰嘰表情。
顧兆:“我同你阿爹哄你入睡,等你睡了親自抱你回去。”
“再哼哼唧唧的,連這個也沒有了。”
福寶收了撒嬌可憐小表情,粘著阿爹,一口答應:“好呀!福福要聽故事,阿爹講。”
倒是變得快。
福寶自小便是這般,若是能賣萌撒嬌得了自己心意,那便乾,可要是見大人心意已決,他撒嬌也沒用,那便立刻順坡下驢,不做糾纏。
快快樂樂高高興興的。
該如何便如何。
顧兆覺得福寶這性子好,不為得不到的糾纏傷心煩躁,得到了的哪怕是一件小事,周周答應福寶多吃一顆糖,多吃塊點心,也能高興起來。
知足常樂。
周周老說福寶性格像他多,其實顧兆看,骨子裡的天性樂觀知足像極了周周,只是外表這層賣萌撒嬌像他。
本性最為重要。
黎周周哄了福寶睡覺,福寶是硬熬著不睡,可夜色越來越濃,福寶是熬不住,揉著眼,黎周周摸摸孩子的腦袋,福寶便睡了過去。
顧兆見狀,輕笑了聲,說了句小兔崽子還挺能熬的。
堅持到了如今,他都困了。
“相公。”黎周周語氣輕聲帶著嗔怪。
顧兆氣音倒打一耙:“我是心疼他睡得晚,該不長個子了。”
小小年紀黎照曦,腿已經很長了。
黎大曾經看著同汪汪一起跑著玩的福寶,還帶幾分憂愁,喃喃自語說:“這孩子的腿比以前周周小時候還要長一些,可別比他阿爹長得還要高了,這以後可怎麽嫁人啊。”
可見黎照曦以後指定是個大個子大長腿。
顧兆打橫抱著福寶,也沒披著衣裳,跟老婆說:“別下來了,我送他過去就成了。”
“一起吧,正好起夜。”黎周周道。
顧兆便笑,同周周一起送孩子,再一起起夜撒尿。
“這小子睡著了,沉甸甸的,整天和汪汪跑也沒見瘦,這腿長長的。”顧兆輕聲說著。
黎周周道:“相公,福寶是哥兒,你老叫小子。”
“都一樣嘛,以後看他是要娶要嫁。”顧兆說到嫁便有些舍不得,“不如還是留家中,給他也招個上門的,可要是像我這般優秀帥氣的那可不多。”
黎周周一下噗嗤笑開了。
顧兆聽聞便無理取鬧,“怎麽嘛,我難不成說錯了?在周周心中我不是這般的?”
就該讓昭州城的百姓們好好瞧瞧,在外頭雷厲風行果斷的顧大人,這會是怎麽王婆賣瓜和纏著老婆撒嬌的。
“是是是,這天下再也沒人比得上顧兆了。”黎周周笑言。
顧兆:“周周要加帥氣無比的周周老公顧兆。”
“……”黎周周笑的不成,還是順著相公說了。
夫夫倆一起玩笑一起說話,福寶也迷糊醒來了,可聽到阿爹和爹的笑聲又沉沉睡去了,臉上也帶著笑。
福寶也是帥氣無比的黎照曦。
福寶想。
沒耽擱,黎周周收拾妥當,提前幾天跟昭州順運的兩位鏢師說了,兩位鏢師便在門口貼了告示,也學顧大人那般敲著鑼鼓,說要走鏢,到金都城,問昭州城的百姓可有要送的音信、物件,按照東西大小收取費用……
兩位鏢師告示掛了兩天也無人,便有些氣餒,想著他們這般生意慘淡,怕是以後尋常時得再乾點旁的事了——
結果第三天有人上門了。
是陳大人家中二子,陳三郎,詢問:“請問二位鏢師,隻送到金都嗎?我二姐隨夫十幾年前到了懷安布政司,與宛南相鄰,我二姐夫是底下固原縣令……”
陳三郎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前來的。
黎老板要走商出去唐州,顧大人同他爹說起了幾句,他爹便出神,因為二姐十多年前便是去了懷安底下的固原。懷安與宛南雖是緊鄰著,可固原府縣是最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