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板一口的荔枝,再念叨一句,等四五顆吃完了,還是意猶未盡。可不好再吃下去了,今個是來談生意的。胡老板是眼睛發亮,幾乎是求著黎老板給價錢,哪怕是兩三兩銀子一罐子,他也要買來。
這個絕對是大賺的。
之前在昭州時,出水果罐頭,顧兆和周周還聊起來定價這事,在顧兆眼裡都是一樣的水果罐頭,還分什麽三六九等不成?
現如今,黎周周看胡老板的差別對待,心想,這水果還和人一般,真分了三六九等了。
那……荔枝提價吧。
“菠蘿罐頭一百文一罐,魚蝦一百五十一罐,荔枝三百文一罐。”
胡老板聽這價皺著眉,說:“黎老板你這價報低了,這樣稀罕的東西,怎麽就開的這般便宜?”
那罐子那麽大,東西也不少,怎麽就這般便宜了。
“不低。那是胡老板見多了富饒,經手的銀錢也多了。”黎周周在府縣生活過,在京裡也住過,府縣巷子裡的各家,京裡的方六藍媽媽家,這都是普通尋常百姓家。
他報這個價,大歷絕大部分的百姓都是不會買的,嫌貴。
“這罐頭我還是同老熟客合作,不能哄抬價,且罐頭胡老板也見了,大,這蓋子開了,如今秋冬天氣冷還能放個一兩天,要是夏日開了蓋子就不能久放,隔夜就能壞。”
“因此我是想和酒樓食肆合作,罐子賣給這幾處。”
尋常百姓家中肯定是消化不了一罐子罐頭的——壓根是不想買。寧平府縣算熱鬧繁華了,放在過去的自己,要是見了水果罐頭,也不會咬咬牙花個二百來文買這個吃的。
可拆開了分銷出去,一碗沒見過的果子糖水賣個二十多文,還是有人願意嘗嘗鮮的。昭州的水果多,這些東西都是源源不斷的,要的那般貴就和流光綢一樣,買的客就少了。
胡老板聽了,鄭重是給黎老板作了揖。
無外乎,他要是像黎老板這般,生意做大了,銀錢賺的多了,那心早都被銀錢堵實了,隻想著賺銀子,越多越好,怎麽會在意尋常百姓吃喝什麽?
那自然是捧的高高的,專賣鄉紳老爺富戶。
罐子本錢四文錢一個,橡膠廠的墊片是兩文錢一個,這加起來就是六文錢。菠蘿十文錢能買六七個,這一罐罐頭用三個,加上甘蔗糖,柴火、人工、船運送費用,雜七雜八的算下來,成本也不到五十文錢。
黎周周賣一百文一罐真沒少賺。海產要的多些,那是出海打撈的漁民冒著一些風險,這海浪說來就來,加上時下人葷腥自然是比果子貴的理念,多要五十文很正常。
至於荔枝貴價——
黎周周也是做買賣的商賈,有貴有便宜,別的地方低了,那就一樣貴一些,總是多賺的。
胡老板要了罐頭,簽了契書,還介紹了一些食肆來。
之後在兩浙州城的分銷,黎周周松開了手,交給了王堅和蘇石毅忙,他接到了梁府的帖子,邀他過府,送帖子的還是梁府的管家,從碼頭接人到如今請他過府,都是分外的禮重。
黎周周覺得梁師兄怕是把他的身份跟梁大人說了。
可既然梁師兄能說,那便自有道理。
黎周周換了身新衣,第二天拿了禮,上了馬車去了梁府。梁府在兩浙城的宅子位置十分清貴,地段好景致好,佔了幾條巷子,肯定有個七八進的。
借梁師兄關系通兩浙州城碼頭,顧兆也跟周周說了些梁大人家中情況,但他知道的也不多,因為打仗戰敗,師兄心情也不好,信裡沒說清楚,導致顧兆跟周周說,也是拿著過去知道的,連猜帶蒙。
一,梁師兄父親早逝,在讀書啟蒙這塊,還有前途安排上,梁大人可以說是半個父親了,因此表面上看梁大人時不時來書信教訓大罵這個侄子不務正業窩窩囊囊待在翰林,實則十分看重操心侄子的前途。
參考梁師兄一有奮發上進的心,直接從五品了。這要不是梁大人出手,顧兆才不信呢。
二,梁大人家人口眾多,周周去了不提別的,畢竟關系是繞著的,到時候就跟尋常拜訪一般,送禮,問什麽說什麽,這就成了。
可顧兆是萬萬沒想到,梁師兄直接給梁大人把關系挑明了。
梁瑞從三品地方鹽運使,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多年,五十多的年紀,留著胡子,中等身高,面相嘛,顧兆要是在,肯定會說是嚴二哥中老年版。
太像了,這股板板正正肅穆的官大人味。
不過樣貌上和個頭上自然不如嚴謹信。
此刻入了梁府大門——是的,黎周周從正門進的,他踏進大門便知道,梁大人肯定知道了他的身份,心中略有幾分忐忑,但想,若是梁大人批評教訓他什麽,他也聽著就好。
梁大人是長輩,再者幫了他們昭州這麽多忙,該的。
結果黎周周也沒想到,直接去了後院,是梁夫人接待的他。
黎周周:……
正廳裡,還有梁家的兒媳婦,按著序齒排座。黎周周自然見到了唐州的五小姐,五小姐梳著婦人髻,面色紅潤,臉盤也略是圓潤了幾分,他進來時,五小姐正同旁邊婦人說話。
既然身份挑明了,黎周周想了下,便做一個晚輩身份來問好交際。
果然,梁夫人也是這般對他的,見了他,十分熱情的說:“今個兒留你們坐一坐說說話,也是有客人到,這是澤兒師弟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