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傷了杏哥兒。
等十一月農閑了,爹要是回去拉糧,便托著爹給杏哥兒捎一些東西,杏哥兒愛漂亮,又疼元元,到時候買一些布,還有顏色新奇的線,杏哥兒繡活比他好,想穿什麽打扮了自己縫。
黎周周想到這兒心中踏實起來了,也高興。
第二天早上買賣營生工作照舊。黎大特意帶了一份鹵花生。
昨個兒晌午吃飯時,黎大問周周是不是定了一年的下水?黎周周還納悶,說沒有。顧兆便知道其中有什麽緣故,一問才從爹口中得知,早上買下水還有這一出。
三人都覺得朱老板人好,商量後,決定以後按月結下水和豬頭的錢。
因為天氣炎熱,鹵味當天鹵當天賣,不好隔夜,容易壞,自然是送不了朱老板這個。朱老板也愛吃鹵味,可小六子有時候忙,不能一天淨買鹵味耽誤時間,隔個三四天來一趟。
鹵肉送不了,黎周周臨睡前鹵了一鍋鹽水花生,送朱老板一份,爹也愛吃。
一隻豬頭四十文,兩桶下水二十文,一個月便是一兩八百錢。
黎大到了先和朱老板說清,趁著麻麻亮的天,掏了兩個銀角子遞給朱老板,“我家孩子說,以後按月定了。”
“那好啊,利索。”朱老板爽快收下,讓徒弟去拿錢匣子。小六子抱著錢匣子過來,朱老板說:“數二百個給黎老哥。”
小六子數著錢,就看黎夫郎的爹從車板上拿出食盒,“昨個鹵的鹽水花生,朱老板當個下酒菜配著,現在天熱,別的不好拿。”
“明白明白,黎老哥心意我領了,不跟你說客套話,昨個兒你給了我一把,誒呦我真惦著那個味,沒想到今個又吃上了。”
黎大:“我也愛吃這個,村裡地裡有花生,平日就喜歡嚼。”
兩人一來一往的閑聊,稱兄道弟說的熱絡,朱老板最後還知道黎大也是殺豬的,還會劁豬手藝,不由更親熱了,一口一個黎哥,說些殺豬劁豬經,憶著往昔。
小六子數錢別的沒聽,就饞師傅手裡的花生,師傅說的開心了就往嘴裡扔一顆,他也想吃。
這一數就數了三遍,誰讓小六子不專心,光惦記著花生。
等黎大趕車走了,朱老板臉上還帶著笑,先是拍了徒弟腦袋一下,“以後乾事注意些,數錢都不留心,還能幹啥。”
“知道了師傅。”
然後朱老板抓了幾顆花生給徒弟。
小六子拿了嘿嘿笑,“謝謝師傅。”
這天鹵豬頭生意好,豬耳朵、豬頭肉都搶手,昨天買到的今個照舊,排隊時就誇,說涼拌的好吃,怎麽拌,還有說我空口吃也想。
張記賣醋鋪子的周氏就在隊伍中,自從黎家鹵煮開張後,真的是天天排隊,見天的吃,怎麽吃都吃不膩,不過都是買最便宜的鹵煮下水,旁的沒試過。
有一回周氏沒買到,吃啥都沒胃口,夜裡也睡不好心煩意亂的。
天氣熱,她最近還胖了些,連吃的都吃不好,還怎睡?
今天搶了先,隊伍靠前,這會周氏聽涼拌的豬耳朵豬頭肉,心裡也稀罕,搭話說:“真這般好吃?”
“好吃啊,耳朵脆生生的,不膩味。”
“豬頭肉肥美不膩。”
周氏便試著買了一斤,高高興興端著回去。
許阿嬸是打的鹵煮下水,一杓七文,見周氏十五文買了一斤豬頭肉,端著碗回鋪子,嘀咕念叨說:“也不知道張家賣醋能賣多少錢,天天這麽吃,也幸虧她婆母是跟老大過日子分了家,不然一窩窩的女孩,還能這麽吃不得氣死……”
“娘。”芸娘小聲提醒婆母,這話就別說了,要是讓旁人聽見了學了出去,到時候又是事。
以前兩家鄰裡關系也好著,小文和三娘又不是沒鬧過矛盾,大人不插手,倆小的沒一會就又玩到一起了。從沒像這回這麽長久,兩家都不對付起來。
“我在咱家鋪子說她,你不說誰知道?昨個兒周氏擠兌我,你怎麽不說。”許阿嬸問兒媳婦。
芸娘便不敢吱聲。
昨個兒是周氏不對,她婆母買菜回來路過張家門口,正巧周氏拎著一桶汙水出來倒,嘴上先擠兌婆母說又吃菜葉子呢,你家有孫子還舍不得吃肉啊,一桶的汙水潑出去,濺了婆母鞋面上一些。
可周氏之所以這麽擠兌,那也是因為前個兒婆母背後說周氏三個丫頭,大娘那麽大了,找人家嫁出去那得給陪嫁,三個丫頭得多少錢啊,不像咱家小文一個。
這話周氏聽見了,當時翻了白眼,說我家嫁女兒關你這個外人什麽事。
許阿嬸便說我是看三個丫頭長大的,關心孩子,那句話錯了?
然後就有了潑汙水髒鞋面,和今個兒許阿嬸背後說道周氏生三個女兒的事。
巷子裡的事說不清理。
芸娘不再提,許阿嬸還氣不過,沒好氣說:“當初小文揪三娘頭髮——”
“娘,是扔蟲到三娘頭上。”芸娘提醒。
許阿嬸不在意說:“不管是扔蟲子還是揪頭髮,都是小事,小文後頭還拿了豆包去給三娘賠不是,要不是三娘不接,小文拿你的頭繩讓我撞見了,可我也沒找上門破口大罵,還給她家端了一碗豆包,好聲好氣的提醒,結果那個周氏,真的是分不清好懶,還把我記恨上了,到現在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