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周周抱著相公腦袋在懷裡,笑著說起今日賣醋的張家張嫂來過,與他們家隔壁賣包子的許家小孩子吵鬧惹起來的事。
“以前在村裡,小孩一起玩難免打架,得理的人家找上門那也是破口大罵,然後討了東西回去。”黎周周這次是長了眼了,“我還是第一次見理虧的許家主動上門拿東西賠不是,可還惹了張嫂。”
“我覺得,許阿嬸並不是真心實意的道歉。”黎周周小聲跟相公說。
雖然是送了包子。
顧兆覺得這巷子裡鄰裡鄰居的八卦都比剛才那破小說好看,他鑽老婆懷裡太久,有些不舒服,便躺回自己枕頭微博,胳膊摟周周的腰,說:“許阿嬸道歉是次,主要是借著道歉敲打敲打張家。”
“我曉得。就是不懂,明明是小事情,做錯了那就好好道歉賠不是,怎麽還挑話……”
“放心吧,人家相處了十來年了,可能過了一段時間,要是有個什麽事做由頭,又能和好。”顧兆覺得不可能真的斷了,類似這種事怕是之前也發生過,又肯定說:“今天張嫂來找你,明個許阿嬸也會同你聊天說話,待你熱乎些。”
黎周周信相公說的,就是為什麽都找他?
“咱家新搬來的,我是秀才,張嫂拉攏你站隊,許阿嬸自然不能落後,他們找你聊天,你要是想聊就聊,不想聊找借口拒絕了都成。”
黎周周說:“這個我懂,以前在村裡時,杏哥兒也有玩的好的哥兒,他倆吵架鬧脾氣了,杏哥兒和橋哥兒都來找我說話,對我殷勤,他們說我就聽,不插手乾他們關系。”
後來橋哥兒嫁到外頭去了。
“對的。我家周周真聰明。”顧兆放在老婆腰間的手慢慢上移。
八卦說的差不多了,該乾點別的了。
黎周周胸口癢癢,臉是紅的,側了身過去貼相公。
他也想了。
之後便如顧兆猜的那樣,第二天顧兆上學去後,隔壁許家阿嬸敲響了黎家大門,進來後一路誇,說黎周周才來幾天就將家裡院子打理的好,還種上了菜,又誇黎周周打的雞籠好,問養了幾隻。
“……抱了十隻雞崽,怕養不過折幾隻,就多抱些,一隻公的,以後養大了些,相公早起上學也能有個叫鳴聲。”黎周周也是一碗鹽酥花生招待。
倒了熱茶。
許阿嬸人長得略微胖些,慈眉善目的,平日裡見人就笑,人也熱情,端了茶缸便誇:“我還沒瞧見過這東西,喝水用的?倒是比咱一般用的茶碗看著好,你家帶來的?”
“是,以前在村裡,拿碗沏茶涼的快,相公就琢磨出來的。”
許阿嬸便誇:“誒呦這可是顧秀才琢磨出來的喝水的,你瞧瞧同樣是喝水,秀才的腦子就是和咱不一樣,多稀奇,蓋著蓋子也乾淨。”
哪怕黎周周知道許阿嬸可能不是個笑臉慈善人,可這會被許阿嬸一路誇過來,尤其是誇著相公,聽著心裡也舒坦。
許家與張家的齟齬,與黎家沒關系。
黎周周便聽著聊著,盡了待客禮儀。
因為許阿嬸年紀大,跟黎周周這個哥兒倒不是特別避嫌,說了會話,跟黎周周說石榴巷收夜香月中來一次,月末來一次,一個月十五文錢,要是包半年一次,那就是一月十文錢,便宜五文。
黎周周之前聽杏哥兒說起過,府縣人連糞都要花錢找人收,現在聽了記下來,等送走許阿嬸便在心裡算帳。
如今一天買菜花七八文,三天吃一次肉,府縣肉貴,十三文一斤,一斤肉他做成壇子肉,天氣熱,十天差不多吃完,還有牙粉、牙具,今個再加上夜香錢。
一個月光這些已經有三百文了。還沒算給相公的零花錢,還有相公買紙、墨錠的錢,這般算下來,那一個月快一兩銀子了。
還沒算上租屋的錢,之前交了三年的。
黎周周一時間憂心忡忡,不能這麽閑著下去了,他得乾點啥。
隔壁包子鋪和餛飩芝麻餅鋪子吆喝聲響亮,正街位置好,白日裡熱鬧,人來人往的買賣,黎周周有時候去買菜,挑個菜功夫,沒怎麽多留意,就見包子鋪進入四五位,都是端著空碗進,出來滿碗的包子饅頭。
葷包、豆沙包三文一個,素的兩文,饅頭一文。
許家從早上賣到太陽落,下午時買饅頭的人多,府縣人晚上愛喝粥,喜歡配點饅頭吃。早上包子賣的好。中午買賣的人少。
一天就按著五十人買,拿兩文算,這就是一百文了。更別提一人還不是單買一個包子饅頭,都是給一家人買的,多了四五個呢。
……差不多半貫錢。
黎周周越算眼神越亮,不由的看向自家空置面著正街的門臉鋪子。
他閑著也是閑著,如今也不去地裡乾活,屋裡就這麽些活,完全有時間能乾點別的營生,相公之前和王阿叔說了,小買賣不算經商的。
可是做點啥呢?
第46章 府縣生活6
家裡靠隔壁包子鋪的門臉鋪子,地方也不小,佔了一間正屋。當初收拾屋院,自然是齊齊收拾,這邊空閑的也沒放過,裡頭的牆都粉刷了遍,如今牆壁雪白,十分乾淨。
上一任院子租戶是賣的布匹,一間是門臉,一間當倉庫。當倉庫那間現在成了黎周周和相公睡得屋了。
因為這間門臉,門是對著灶屋側牆,窗戶小,因此這間屋光線是最差的,所以當時就空下來。進了屋,靠正街的那邊是寬木板拚著上下頂在卡槽中,和鎮子上鋪子差不多,開門了就卸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