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全卸了,光線特別好,用來做營生買賣是再好不過了。
黎周周在裡頭站了會,聽著隔壁的吆喝收錢聲,心裡一陣羨慕,因為光這一會已經有五個人來買包子饅頭了。
等他出去買菜,仔細留意,便發現石榴街上的鋪子,賣吃的也分,像是饅頭包子鋪這樣小的,門臉隻佔了一間,也沒在鋪子裡面起爐灶。像是餛飩面條,那就佔了兩間鋪子,起了爐灶,還要買桌凳,要洗碗。
這麽看還是賣饅頭包子這些帶走吃的方便些。
當然面條餛飩比饅頭包子多兩三文錢。
張家賣醋的也好,一間鋪子,院子釀醋,前頭是貨架,地上擺著大醋缸,光給客人打醋收錢,十分乾淨。
黎周周看,心想他要是做營生那最好像饅頭鋪和醋鋪這樣,不用前頭後頭都來回折騰,一個人守著鋪子收錢、做東西賣東西都能成,要是像餛飩面條那樣還要洗碗。
這就忙不開了。
爹七月多才回來,總不能這兩個月就乾閑著啥都不乾吧。
黎周周羨慕瞧著鋪子裡客人不斷,以前在村裡,大家夥過日子緊巴,像是饅頭包子面條餛飩,平日裡都是自家做,哪裡會買著吃?花這份冤枉錢。
可府縣人不同,這些日子看下來,吃喝買賣不缺人賣,也不缺人買。
黎周周心思動了,有些主意了,不過還是多看看,除了正街買賣,看看這附近周圍有沒有一樣的吃食。
石榴街吃食多,地上擺著買菜的、小零碎的,書齋那條街書粉、胭脂、成衣、首飾買賣多,再往過去走,黎周周遠遠瞧見衙門口了,他剛開始沒認出來,只見門口氣派,兩尊石獅子,後來仔細一看還有人把守。
認出來是衙門,趕緊繞著走。
在之後飯館、吃食、客棧,還有酒樓。那酒樓兩層高,四扇大門全敞開了,門口站著店小二招呼客人,還有趕馬車過來吃飯的,那種車架上有頂,用的料子好像是緞面絲綢的,黎周周認不全,反正覺得氣派。
看完了所有吃食鋪子,沒有一家賣鹵味的。黎周周心裡主意定了下來,覺得可以試試。之前在村裡時,他做一鍋鹵味下水,爹和相公都愛吃,不管是配飯還是就饅頭,剩下來的第二天吃麵條,切一切配點菘菜、白菜能當澆頭,也好吃。
做著方便,吃起來各種主食都能配,也和石榴街上吃食不衝突。
只是之前沒往這邊想,黎周周是村裡想法,覺得鹵味下水再好吃,可到底是下水,他們村裡人都嫌棄下水,更別提有錢的府縣人了。
可如今想想,可能是他想偏差了,那村裡人還不愛花錢買包子饅頭面條呢,覺得費錢,可府縣做這些買賣的也不少,還是能賺到錢的。
不管府縣人愛不愛,先做著試試看。黎周周想。
門臉鋪子空著,他家有,下水也不貴,他也閑著,算下來花不了幾個錢,先試試看。只是定多少價格,等相公回來商量下。
黎周周原路返回時,遇見了吃食便厚著臉皮上去問價錢。
素的便宜,沾點葷腥的能貴一二文錢。不過下水到底不是正經肉,得在合計合計。
來時心裡有事也沒覺得走遠,回去了才發現走了快半個時辰,已經過了晌午飯點,黎周周想了下,狠了狠心去了石榴街他家隔壁的餛飩鋪子。
“一碗肉餡餛飩。”他嘗嘗人家手藝。黎周周想。
店鋪老板是一對夫婦,約莫比賣醋的張嫂小一些,差不多二十五六左右,住了這段時間,黎周周沒瞧見過夫婦的孩子。
“肉餡餛飩六文一碗,要不要芝麻餅?一文一個。”店裡老板娘詢問。
黎周周想了下便點頭答應了。
“等會。”老板娘去下餛飩,人少的時候包好,人多了就下。一邊喊男人烤餅,說:“餅要現烤才好吃,對了你是我家隔壁的吧?搬過來差不多快半個月了?”
黎周周笑著說:“四月中搬來的,之前收拾屋院進進出出的,如今才安頓好沒多久,半個多月了。”
“我姓黎,叫黎周周。”
老板娘也笑說:“我家姓馬,你叫我一聲馬嫂子就好。”
這就是說的男人姓了。外頭牌子掛的都是馬家燒餅餛飩。
黎周周道好,說:“我家相公姓顧。”
“這我知曉,咱們石榴巷有一位顧秀才,這都是沾了文人福氣的好事。”馬嫂子笑著說。說話間的功夫,餛飩也下好了,原本空的碗早放了料,掀開另一個鍋蓋,一杓子湯盛碗底。
餛飩皮薄的能看到裡頭餡,大拇指肚大,皮薄餡大,一股鮮香,湯底是淺白色的。
黎周周一下子就聞出來,這湯底是熬得骨頭湯。錯不了。
“小心燙,餅也好了。”馬嫂子放了餛飩去拿餅。
粗瓷大碗,黎周周數了下大概有十個餛飩,芝麻餡餅放在竹編的小籃子裡,上頭撒著一層白芝麻,烤的表皮微微發黃焦脆,黎周周拿著杓子舀了一顆餛飩。
好吃。
他仔細分辨了下,肉餡裡有蔥、白菜,還有些脆脆的口感,像是花生碎,湯底是骨頭湯,可和自家他燉的還是不同,沒腥味不說,特別鮮,不知道裡頭放了什麽。
芝麻餅他手掌大,薄薄一層,一口咬下去掉渣,層層酥脆,他以前也烙過餅,沒發酵面做的,一層層的也會,但就是沒人家做的酥脆分明,裡頭看著沒裹什麽餡料,但是有葷腥味,還有淡淡的鹹,配上餅上的芝麻,油油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