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石這怎麽可能?”
嚴謹信是種田長大的,怎麽也不信會收成這麽多。再一想,今年春闈出的策論便是《田根本》篇。
顧兆聽到二哥念出聲的話,猜想就是看到肥料了,想了下,說:“這肥田法子其實就是我想出來的。”
鄭輝嚴謹信:……!!!
兩臉震驚看向顧兆。
顧兆真誠一臉,說:“但我保證,春闈做題是我自己答的,我之前介紹的句句真實,家裡真是農民出身與府尊沒有任何關系。”
“兆弟你誤會了,我們哪裡是會這般想你。”鄭輝哭笑不得說。這考試題目都是有上頭下來主考官,府尊大人也插不了手,只是從旁協助,是副考。再說還有糊名呢。
顧兆便笑了起來,“我就知道大哥二哥不會這般想我,不過話還是要說清楚的,信二位哥哥為人。”又看向嚴謹信,說:“這肥田法子府尊如今在推廣各個村子,不過時間上可能不保證,我寫個現成的,等七月農假要是二哥回去正好能幫忙做水田肥。”
“對了,怕是村鎮不好買石粉,二哥還是在府縣買好拉回去。”
“我爹七月回來,要是二哥不急,或者到時候我問問爹有沒有空送一趟。”
嚴謹信眼眶微紅,背過身,過了一會站起來,鄭重向顧兆作揖,顧兆便笑說:“二哥何必這般客氣,咱們同窗,我的詩賦不好,以後還要麻煩你教,到時候別嫌我愚笨沒靈氣就好了。”
“好!”嚴謹信千言萬語成了一字。
三人從最開始的泛泛之交,到鄭輝解了心裡芥蒂,到如今嚴謹信的赤忱信任,同窗情誼一切盡在心中。
飯好了。
黎周周燜了一鍋白米飯,一碗鹵煮,一碟子炒菘菜,還有一盤拌黃瓜,燒了一個骨頭湯下了一些豆腐菘菜打了三個蛋花。
三菜一湯,菜量足。
他們家裡吃飯都是從村裡帶來的大粗碗,不像今日打菜時,府縣裡人用的碗要小一些,一杓子下去滿碗的鹵煮,所以巷子裡的阿婆阿嬸說他實誠。
其實府縣裡人吃的少。
黎周周添飯添得多,顧兆去搭把手幫忙端飯端菜,跟兩位兄弟說:“你們坐著吧,就端個菜不用忙活了。”
等顧兆一出去。鄭輝便感歎:“都說君子遠庖廚,可我真羨慕兆弟的,得了這樣一段好姻緣。”
嚴謹信對鄭輝的感歎沒啥興趣,又是情情愛愛的,做飯有什麽?他在家中時,母親重病臥床,便是他洗衣做飯。
也只有不愁生計的鄭輝,滿腦子裡隻裝了情愛。
沒半點君子志向。
要是以往,嚴謹信才不說這些不關自己的話做提醒,鄭輝有錢,情情愛愛了也沒什麽,反正以後出路總是不錯,家裡能給捐官做,可現在既然是認了兄弟,便還是開口,硬邦邦說:“你已經成家,現在還是想立業,多想無用。”
“……這倒是。”鄭輝也沒生氣,而是想起兆弟之前說的。既已成家,還是踏踏實實的,本來七月農假不打算回去,如今便回去一趟,看看家中妻子,盡著丈夫責任。
“吃飯了。”
菜上齊,顧兆招呼兩位別客氣。嚴謹信對著自己面前的大碗又是熟悉又是感動,他在家中也是用這般粗碗的。
“太多了,吃不完。”鄭輝盯著碗裡米飯發愁,這也太多了。
顧兆:“那你給二哥撥一些,反正還沒用,別浪費糧食。”
嚴謹信也沒不快,耕種不易。
這一餐飯吃的四人皆是滿足,尤其是鄭輝和嚴謹信,鄭輝話多,直接說了,“要是這樣的報酬,下個沐休我還來幫忙。”
嚴謹信看顧兆。
也沒啥好幫忙的,下次沐休這就是叨擾了。
“歡迎啊。”顧兆自然高興。黎周周也是,笑著相迎。
送走了二位,開始刷洗鍋,燒了兩大鍋熱水,沐休就好好洗一次澡,連著頭髮也洗了,晾著。顧兆洗完了,披著衣裳給他家周周洗,當然是鬧騰了下,洗完渾身利索,頭髮也清爽。
這麽一來,天也黑了。
黎周周頭髮多,晾的差不多半乾,用發帶松松綁著,問:“相公今日還學習嗎?”
“老婆你累不累?”
黎周周知道相公這麽問,意思就是看他。
“不累,我想學。”黎周周當即說。他喜歡上課認字,學習不能荒廢,以前在村裡,農忙時相公下地乾莊稼活,休息時還能默書背書,他這些才不累。
顧兆便開心,拉著他家周周手按在桌前,點了油燈,先複習了昨日前日的幾個字,然後今日教了一個字。邊教,顧兆邊想,是不是調節一下小課本內容,把識數先提到前面來,周周好計算——其實要是阿拉伯數字更方便記帳。
自家關起門來用,沒事,搞!
等教完了,黎周周在一旁學著寫字,顧兆搬了凳子在一頭給老婆做記帳本,裁紙、寫日期、拉表格——用線沾了墨汁打格子,分別時采買材料、鹵料、賣出去多少、收成,最後一項列其他。這個要買柴火炭火的錢。
兩人互不干擾,等顧兆做好了,時間差不多了,瞧了眼周周寫的字,都是端端正正鬥大的——初學者都這般。
周周小同學學習態度是值得誇的。
“周周周周,我需要幫助了。”顧兆拿裁好的一遝紙找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