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兆聽懂話裡意思,別瞧屋子門破斑駁,可有水井一會報了價別說貴,貴有貴的道理。
院子倒是挺大的。因為前頭是門面鋪子,他們進來的門那就是後院門,所以推門進來一眼看的格局其實不怎麽漂亮,一側角是茅廁,旁邊是茅草搭的棚子,前任屋主可能是堆放雜物用的,如今亂糟糟的橫著幾根木頭,風吹雨淋的也快糟了。
不過顧兆覺得挺好,能安頓家裡騾子位置。
臨街的屋按理說是正屋位置,大四間,所以院子格局才敞快不小。牙人介紹說能改動,上一任屋主兩間做買賣,另外兩間是睡的屋,如今可以砌磚封死了那做買賣的鋪子,等於大四間正屋睡覺地兒。
靠一側牆是兩間,一間灶屋,一間放柴房放雜物的。然後就沒了。空著那邊角落是一口井,院子地上都是雜草,十分荒蕪。這屋子瞧著不怎地,確實是破,瓦片要修葺,不然漏水。
顧兆站在屋裡,抬頭瞧上頭,絲絲光泄露下來。
牙人訕訕笑兩聲,說你瞧著水井好,吃水方便……
開始誇井了。
“多少銀子一年?”顧兆含笑不語問。
牙人張口要十四兩一年。顧兆問十四兩是連著修葺屋頂、砌磚封鋪、采買家具的錢嗎?牙人:……
然後牙人改了口說看您是秀才相公份上,給您一個優惠,您瞧第一年算是十二兩銀子,算是給您換瓦片砌磚錢,第二年是十三兩一年怎樣?
“爹,您瞧怎樣?”顧兆沒接牙人話,問爹。
黎大說實話沒瞧上,村裡自家蓋的青磚瓦房,他用的料那叫個好,結結實實的,院子大的敞快,屋子也亮堂地方寬,哪裡像現在就這樣一個破院子這麽多錢?
還十三兩銀子,這哪值十三兩?
黎大臉色沉著不說話,顯然是沒瞧上。顧兆便遺憾說是貴了些,還破了些,不行再瞅瞅吧。
牙人忙攔著,咬牙說:“第一年十兩,第二年十一兩,不能再少了,您瞧瞧地段,咱們這兒靠著大街買賣方便,您去官學也不是太遠,院子裡還有一口井……”
然後就定了。
自然有更好的,可是貴,像是前頭瞧二環的院子,正屋四間,兩排側屋統共四間,兩進的院子,後頭還有兩間屋子供下人住,還套著個小花園,一口價二十兩,不還價的。
顧兆剛才就在心裡估摸,這府縣的房子一間二十兩左右,二環院子供十間套院子一年租二十兩,要是賣的話差不多二百兩。
那邊不好租,要貴,牙人也不敢抬價太多。相對的,這屋子便宜,抬價一二兩的不顯眼。
“多問一句,這買的話多少?”
“您要是買,這院子也不多要您了,主家報了一百二十兩,我們做這行的抽個四兩銀子。”牙人知道秀才也不願買,真有錢了,怎麽可能租住這破院子。
買與租,按照月租算差不多一百比一。不過這院子舊,所以便宜了許多。
價錢談妥了,還要簽租賃屋契。主家就是府縣人,牙人見天色不早,約了下午來簽,他要先去跑一趟主家通知,下午主家帶著屋契,黎家這邊要帶著籍冊。
這才妥。
顧兆和爹便回了客棧,回去路上,顧兆問爹是不是不喜歡剛才的院子?
“我是瞧著破,不過也知道你是心疼錢,苦日子也不是沒過過。”黎大是知道兆兒是個好心的,要是真為了享受,第一個瞧二十兩的院子就成了,為啥定那個破的。
家裡多少底兆兒也是知曉的,二十兩院子也不是租不起。不過黎大私心是不喜歡,也覺得太貴了。
顧兆坐在騾車上跟爹交心說:“其實我覺得還蠻好,走路不遠,爹以後要是在府縣找到營生,要是出府縣去周邊村子殺豬劁豬,您趕著騾車出也輕快,我走路上學不耽誤。”
“咱們一家人,夠睡了,多出來的兩間鋪子,您和周周要是有什麽合計,想做個小生意也能成。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棚子咱們修一下,拴著騾子也有地方。井那邊多出的一塊,瞧著也不小,不管是中點菜還是拉個繩能晾衣裳,從村裡拉回來的稻子,舂米也能使得開。”
“秀才考上了已經是喜事,爹我說心裡話,對著考舉人心裡沒底,我讀書花銷大,就想著能省就省。”
黎大剛還嫌院子,如今聽顧兆說,腦子想著怎麽修補,院子確實不錯。
“是不錯,地方雖說沒咱們村裡敞快,但也成。”
村裡院子要曬糧食,自然寬敞。府縣當然不同。
兩人說說話,從租的院子到客棧趕騾車差不多用了一小時,都過了晌午吃飯時間。黎周周見爹和相公回來,才安了心。
一家人在客棧點了面吃。
顧兆說了院子情況,黎周周也沒覺得不好,相反對未來生活很期待,已經規劃好了,“能中菜就成,咱們吃菜也不用買了。”
“有井好,不用花錢買水了。”
“還有棚子能拴騾子,這好啊。”
“相公去學堂也近,真好。”
黎大聽著自家周周說的,瞧了眼顧兆,小兩口倒是想一塊去了,也沒覺得日子苦,這就成了。啥苦日子不是過過來了。
匆匆吃了面,將行李裝上騾車,一家人走過去。
幸好約得時間晚。臨走前,顧兆給了小二兩文錢算是答謝。錢不多,一個肉包子的錢,小二拿著心裡高興,忙前忙後給喂騾子、搬行李也不覺得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