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靠城門,販夫走卒多,挑夫、苦力、收夜香的,人多而雜,吃食攤鋪多,酒樓少,物價也略低一些,像是肉包子,這邊可能兩文錢,或者三文錢但大一些,黎周周家附近門口肉包三文錢,量也不算特別大。
西面就是普通住戶了,很熱鬧,衣食住行玩樂相關的都有。
像是府縣‘紅燈區’的紅苑就在西南一角。
黎周周到了肉鋪,不要肉買下水,那肉鋪老板看了又看黎周周,正是人多的時候,便撂了句等著,先給來買肉的割肉買賣。
明明是黎周周先到,可真到買的時候,差不多半小時後了。
黎周周也不惱,站在角落不擋著客人,等攤子前空了,他才走過來。肉鋪老板看了眼,沒說話進了一趟屋,出來拎著一個木桶,滿滿一桶下水,什麽都有,混在一起看著就不好看。
“這一桶,你要的話給個十文就成了。”肉鋪老板說。
剛黎周周等了兩刻鍾,聽清了賣價,府縣肉貴,旁的肉鋪攤子,肥肉一斤十五文,這裡賣十四文,瘦肉旁的地方十文,這裡九文,肥肉相間的十二文。
可這一大桶下水,黎周周常年乾活掂糧食,差不多要一鬥米了。
二十斤的下水十文。
“瞧啥?還要不要?發啥愣。”肉鋪老板說的直,沒認出來面前站的是個哥兒,以為是個男人,婆婆媽媽的還挎個菜籃子買下水,真是他家屋裡婆娘要餓死了吧,吃啥下水,跟這種倒霉男人。
黎周周:“要。就是要的不多,今天吃不了這麽些。”
“要多少你自己看著舀。”老板將葫蘆瓢扔在桶裡,“三五文的看著給,真是……”扣扣索索的不像個男人。
黎周周便舀了一些,從腰間掏錢。
“成了三文放這兒吧。”老板說。
都給屋裡婆娘吃下水的日子了,算了吧。
黎周周便給了三文放案板上,拎著一籃子下水往回走,就真的便宜。這麽一耽擱,回去也沒到晌午,黎周周不餓,或者說滿心滿眼的都是鹵味下水的營生,洗了手,拿出了鹵味要用的大料。
鎮上買的還沒用完,用油紙包著塞在抽屜裡。
開始打水洗下水,這下水洗的乾乾淨淨,一些雜的汙糟的用剪子剪了不用了,然後要用熱水薑片、蔥段焯過,這個得摸著時間。黎周周這次做的時候,步驟都記在心裡,打算多琢磨幾遍。
之前在村裡自家吃,怎麽都成都好吃,可做生意買賣,就和昨個吃的餛飩燒餅一般,他也能做,但味就是沒賣的好。
得精細。
黎周周分了兩鍋鹵,也不怕麻煩,倒多少的酒,用多少的料都記著。等香味出來了,黎周周肚子也餓了,舀了一些湯,配著早上省的饅頭吃,喝了一些熱水。
一鍋早一些,一鍋晚一些時間,然後蓋著鍋蓋燜一會。
趁這個功夫,黎周周洗了手進了裡屋去學習,昨個相公教的兩個字,他還沒練習呢。今天兩個字多學了會,等寫完了作業,黎周周把本子課本整整齊齊的收好,手摩挲著課本上的心,臉上都是笑。
相公說這個就是心,說是喜歡心悅周周。
黎周周每日學字瞧見那顆心,心裡就高興,幹什麽都有力氣。
收拾完趕緊出來做飯,相公約莫兩三刻就要回來了。先是把鹵味盛出來,分兩個盆裝,然後蒸饅頭、煮稀飯、摘菜,等饅頭蒸出鍋了,外頭院門咯吱響,黎周周從灶屋探出身一瞧,果然是相公回來了。
顧兆高高興興的合了門,然後沒忍住上手抱著自家周周的腰,他兩腿膝蓋彎曲,正好把腦袋擱老婆胸口肩膀處蹭。
“怎麽了相公。”黎周周語氣含著笑,乾淨的手拍拍相公背,怎麽今個兒這麽粘人,像一塊飴糖。
顧兆說:“我覺得我幸運,遇到了周周。”
黎周周也高興,相公就是飴糖,甜滋滋的。
兩人鬧了一小會,便分開,顧兆回屋換校服放東西,出來洗手幫忙盛飯,一進灶屋聞到了味,“老婆你做鹵味啦?好香啊。”
“我想做營生,白日無事便去買了下水,這倆盆子才五文錢。”黎周周分別盛了出來,讓相公一會試試味道,哪種更好吃,一邊說:“不過要是等以後生意做起來了,那去買下水不能這麽便宜,肯定要多給一些的。”
顧兆聽周周說起早上買下水的豬肉鋪,聽著像是總銷,然後分銷給四處攤販別處,那確實,以後他家做這門營生,買的下水多,不用四處分散買,確實方便。
當然要多給些,不能按照今天這個數來。
周周是做人實在,顧兆則是想,豬肉鋪老板是不知道下水能賺錢,才給的便宜處理的,要是以後他家生意不錯,傳出去了,豬肉老板心裡肯定不平衡,要是使壞斷了貨源,或者主動提價。
畢竟就這一處總銷售,是他家懇著人家的。
還不如自己開口,落個好感在前。
“相公,今個做的多,天氣熱這東西不好放,咱們吃不了這麽多,不如給張嫂、許阿嬸、馬嫂子家送一些?”黎周周見日頭還早,用碗各樣撿了些,先送過去在吃飯,不然送晚了人家怕要休息。
“成啊,一起。”
兩人端著粗瓷碗,分別去送,速度快。黎周周送許阿嬸家,顧兆送張家,敲了門,也沒進去,屋主人客氣熱情相邀進去坐坐,不過兩人都婉拒了,說送完東西還要回家,相公/我家周周還沒吃飯,等著一起吃飯,改日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