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不疼惜了?”男人問。
馬嫂子嗔怪了眼男人,說了聲:“還用比啊。就是,我就是羨慕,不管女孩還是哥兒,都挺好的。”買醋的嫌自家三個丫頭,旁人瞧不起哥兒,可要是放她肚皮裡,那她都是當寶的。
“是我對不住——”
“打住吧。要不是你護著我,命都沒了。”馬嫂子不讓男人說下去了,是她先提起這話題的,實在是沒忍住,便岔開話說:“吃飯吧,你先嘗嘗這味,瞧著不是煮也不是炒,油亮油亮的。”
男人笑呵呵說:“拿我試味呢?成成,我來,不好吃了你吃別的。”
這都多少年了,每次順口說起孩子,最後總是沒滋沒味的。兩人岔開了話題,男人夾了筷子下水放面碗裡,怕一會味衝吃不下去,裹著面條壓壓,結果一筷子進了嘴,這素面條頓時不一樣了。
“你趕緊嘗嘗。”男人嘴裡面都沒吞下去說。
馬嫂子:“你又唬我呢?我不上當。”
“真的試試,好吃。”男人給婆娘碗裡夾了塊,催著說:“真的香。”
馬嫂子便學著男人吃法,一進口就愣住了,這味特別的香,沒啥味的面條都濃鬱起來,還開胃,整日裡清湯寡水的吃食,就算拿醬炒菜,味也沒這個香和特別。
“真好吃。”
後來三家鹵味下水吃完了,連著湯汁也沒放過,伴著面條特別香。
沒成想,黎家院子的黎夫郎,竟然還有這麽一門好手藝。許家,許文斌吃完了,說好吃,問阿奶明個兒能不能還吃這個啊?
屋裡男人也看過去,家裡灶屋吃什麽許阿嬸當家做主的。
“這不知道,不過我瞧著隔壁黎家夫郎怕是要做這個營生。”許阿嬸看出來了,味好又特別,她還是第一次嘗這麽個味,不由羨慕說:“估摸著生意要好起來。”
其他兩家差不多都這意思,送的吃完了,還惦記著下一口,想著明個繼續吃。那不能上門白要黎家的鹵味下水,一思量就差不多轉了腦子,估摸過幾日黎家生意要開張。
“下水便宜不值幾個錢,就是這做法,不知道怎做的,我嘗出有些甜味,糖就貴了。”
“再貴料能用多少,主要還是賣的下水,下水本少。”
“不知道賣多少錢?”
各家羨慕歸羨慕,不過轉念一想,黎家幸好是賣的下水,沒和其他家起了衝突。馬家還說:“這下水就著面條好啊,又是鄰居,空口吃下水有些鹹,配點面條、饅頭不是好?”
“也是。”
其他三家就等黎家開張了。
黎家院子,夫夫倆吃完下午飯,收拾完,周周小課堂上了一小時課程,今天照舊學兩個字,並且複習前面學的。然後洗漱上床躺著說說話。
“相公,你說賣多少錢好呢?”黎周周掰著指頭跟相公說:“葷包子三文豆沙也三文,這個裡面放糖要貴,葷的餛飩六文錢一碗十個。”
顧兆說:“拿咱家炒菜杓子,一杓七文?”
那杓子還挺大,一杓下去幾乎多半碗,是不是便宜了?
“不然十文?”
黎周周雙眼瞪圓乎了,“這、這也太貴了,我想著一碗五文……”
“不能這麽算,下水現在是便宜像不要錢,可指不定以後就抬價格上來了,而且燒的柴火、買料、人工,你跑前跑後的辛苦,咱們不說要的太貴,但也不能這麽便宜。”
現在燒飯的大瓷碗,大鐵杓得舀兩杓。
“要是以後鹵素菜了,素菜豆腐豆乾總比下水貴吧?那不能素的比葷的還貴吧?”
顧兆理所當然說:“尤其咱家鹵味在府縣是獨一味,不要怕定的高,再說也不是特別高,沒到一兩銀子一碗。”
“哪有人會花一兩銀子吃這個啊。”黎周周笑,相公又逗他。
顧兆說:“怎麽不會,有錢人要是為了心頭好,不管貴價,反正買個開心。不過不說這些,明天老婆你試的時候可以看看,一大鍋能做幾杓子。”
“成,那就按相公說的論杓子賣,一杓子七文錢?”黎周周問。
顧兆:“價錢還是有些些低,不過這個地段,也不好要太貴,就七文吧。”石榴巷這邊全都是民住院子,日常吃食消費,一杓子多半碗的鹵煮,給家裡添個菜、拌個面條、就個饅頭是差不多了。
走長路。
黎周周心裡定了數,也熱火起來,想著明個兒先去買下水,然後要去木材店瞧瞧,打一張桌子,還有柴也要買,這些又是大頭花銷,可這次心裡沒有害怕,只有緊張和期許。
他覺得這門買賣營生不會差。
“後天我沐休,我在家咱們開業,這樣開業第一天你也不會太忙亂。”顧兆說。
黎周周心裡更踏實了,說好。
顧兆摟著老婆的腰,本來要睡了,又想起來,說:“做生意買的下水指定要多,西邊的肉鋪又遠,你這一來一回的,咱家打個推車吧?”
黎周周本來說他也能提動。
“老婆老婆你別累著了~”顧兆拿出殺手鐧。
黎周周一聽‘累著’就想到生孩子這事,忍著臉上燥意,低聲嗯了聲。
“獨輪的好像不穩,不行,得做個兩輪的。”顧兆見村裡都是獨輪車,不知道府縣有沒有兩輪車,應該是有的,可他想的有些不一樣,也沒見過這個時候的兩輪車,反正睡不著了,摸黑爬起來給老婆畫草稿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