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明裡暗裡與這些陰影信徒打過許多交道。西列斯認為這群陰影信徒的數量可能在幾百到幾千人左右,很有可能大多數都已經去往了拉米法城。
因此,如果真的是陰影信徒在比德爾城殺人的話,那麽大概率就是那些,在“陰影”脫困之後,成為其信徒的人。
這部分人一定是存在的。或許他們正因為剛剛成為“陰影”的信徒,所以想要證明一下自己信仰的虔誠程度;而死亡(他人的死亡)就是最好的證明。這樣的狂信徒總是如此。
……不過,考慮到原本的那些陰影信徒很有可能存在於“陰影”或者“博物館”之中,他們說不定也能快速往返於不同的地點。
因此,也不能完全排除“拉米法城的陰影信徒來到比德爾城犯案”這種可能性。
說到底,最關鍵的問題還是,這些死亡事件為什麽會發生?就只是新的陰影信徒對於自己信仰的神明的投名狀嗎?
“都有可能。”琴多嘟囔了一句,“我看看能不能先找到赫德,了解一下那名死者的情況……然後,我們今天晚上夢境裡見?”
“當然。”西列斯說,“說不定能在塔烏墓場中找到受害者的靈魂與夢境。”
死者都是探險者,顯然大概率是死在異鄉。他們的靈魂必定會被引導至塔烏墓場,成為渾渾噩噩的幽靈。他們的夢境或許將訴說他們死前最後的遭遇。
當然,琴多還是首先得進行一下調查。這些死者必定存在某種共性……他尤其要與赫德聊聊。
在他的同伴死亡之後,赫德並未前往夢境與幽靈先生見面,並未將此事告知幽靈先生……這個年輕人是不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他是打算先自己調查,還是徹底地消沉絕望了?
琴多一邊與西列斯聊天,一邊慢慢吃著午餐。不久,他吃完了飯,偏頭望了望窗外這座沉睡於沙漠之中的古老城市,便露出了一個略顯張揚的笑容。
“來吧,讓我們看看那些藏匿的線索。”他喃喃說。在來到無燼之地之後,那種張狂的、探險者的作風,又一次回到了琴多的身上。
他甚至懶得聯系普拉亞家族的人——其實也就是在西列斯出現之後,他才更多與普拉亞家族的人打交道;更多時候他都是獨來獨往——就直接利用血裔抄本上的字眼兒,來尋找赫德·德萊森。
他應該很快就將得到一個成果。
西列斯稍微關注了一下琴多這邊的進展,然後就將注意力回歸本體。拉米法城這邊,也有一大堆事情等待著他。
他已經來到了豪斯維爾街18號。
富勒夫人與安吉拉是比他早到一些,隨後是達雷爾和埃裡克。他們首先談及的話題就是大公打算調查城內藝術品市場的事情。
“真的有那麽多的走私物品嗎?”達雷爾顯然對這事兒有點好奇。
“這是個……老問題。”富勒夫人斟酌著說,然後無奈地笑了笑,“沉屙難愈。”
達雷爾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霧中紀早期,人們並沒有走私這個概念。”富勒夫人解釋說,“很多人覺得,他們只是將一些無燼之地的東西賣到拉米法城,或者相反,這怎麽能算是不合法的走私呢?”
無燼之地是一個尷尬的、無人管理的地方。那裡混亂而無法規。但是,各個國家卻並非如此。即便有的地區或者國家的法律相當簡陋潦草,但那畢竟還是有法律存在的。
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就是,無燼之地與這些國家之間的貿易往來,需要交稅嗎?
在霧中紀早期,在那個混亂而被迷霧掩蓋著的年代,連商人都不會有這個意識。國家的權威在那個時候還未曾建立起來,甚至可以說那還算不上是一個國家,只是人們的避難所而已。
就拿康斯特公國來說,這塊土地最早是薩丁帝國的皇帝給康斯特家族的封地,但這裡曾經被迷霧覆蓋,少有人煙。
是因為薩丁帝國的首都陶赫蒂亞被突然爆發的迷霧掩蓋,所以才會有更多人逃來這裡。再之後,由於安緹納姆的誕生、夏先生的出現、往日教會的建立,慢慢地,這塊土地變得穩定起來。
在霧中紀早期的那場戰爭結束之後,隨著一代又一代年輕人的成長,人們才逐漸有了自己就是康斯特人的覺悟。
但時至今日,康斯特公國境內也仍舊有一些區域覆蓋著迷霧。那迷霧難以消散,始終存在,割裂著這個國家的領土。
自然地,一些不合法的東西也始終在暗中滋長,難以磨滅。
比如那些從無燼之地走私過來的藝術品、古董等等,就顯然是其中的一部分。甚至有不少貴族都成為這些走私物品的買家,康斯特公國高層也就更加難以管理了。
富勒夫人大致解釋了一下這種情況,然後歎息著說:“恐怕,只有當無燼之地不再是無燼之地,而是正常國家的一部分,這種經濟貿易才有可能真正合法合規吧。”
“……那反而意味著,一場戰爭。”埃裡克低聲說,他顯然比年輕人更能意識到其中的血腥味。
如今康斯特公國的確牽頭組織起了枯萎荒原開發計劃,但這是偏向經濟的。當這樣的經濟貿易能夠帶來足夠利潤的時候,恐怕周圍的許多國家都會坐不住。
枯萎荒原開發計劃更多地涉及到無燼之地的東部地帶,也就是與康斯特、堪薩斯接壤的這部分區域。更遠的地方,比如無燼之地的中部與西部,康斯特公國的力量就難以延伸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