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會兒,赫德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緩慢地說:“當我前往福利甌海的時候,卡格爾是第一個朝我伸出援手的。他主動邀請我加入他的團隊,說我這樣的年輕人不應該獨自在無燼之地闖蕩。
“……我就加入了他的團隊。在那之後,我們一直共同行動。我跟他講了一些關於我家族的事情……當然,沒有提及福利甌海的事情,只是說我與我的家族有些矛盾。
“卡格爾是個經驗豐富的探險者,他教會了我很多。七月底那些人過來追殺我的時候,也是卡格爾幫了點忙。他原本可以將我推出去不管的,但是他還是堅持站在我這邊。
“……在那件事情結束之後,那家驛站,以及團隊裡其他的一些人,都懷疑我給他們帶去了厄運……是卡格爾堅持認為這些事情與我無關,他認為我只是一個倒霉蛋……
“但即便如此,我們也還是不得不離開那家驛站……我是這樣猜測的。
“然後就是……西行、南下,野外的生活……沒有什麽異常,一切就是普通的探險狀態……直到卡格爾突然說自己打算退休了,打算返回比德爾城……直到,他突然出事……”
赫德沉默了下來。
琴多則皺了皺眉。
正如赫德所說,一切好像都是普普通通的模樣,並沒有出現什麽異常……但是,卡格爾就這麽出事了。其他的探險者也一樣。
……怪不得赫德會認為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問題。
琴多想了一會兒,沒能想出什麽頭緒。他便問:“那你們有找到關於‘梅納瓦卡的財富’的線索嗎?”
赫德搖了搖頭。
琴多感到一絲遺憾,他便說:“看起來還是要對比分析一下其他死者的經歷。”
“我會去調查的。”赫德說。他看起來終於振作了一下。
琴多隨意地點了點頭,他又問:“對了,我要問你兩個名字。艾德·吉辛、戴維·巴比特,你聽說過……哦,看來是聽說過。”
赫德突然露出的呆愣驚訝的表情,就已經預示著,他的確聽說過這兩個名字。
琴多若有所思地問:“都聽說過?”
“……是的,是這樣的……”赫德有些不知所措,他慢慢解釋說,“艾德·吉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一家地圖商店的老板?
“我父母似乎認識他,他的地圖商店開業的時候,我們還去捧過場……年初我離開拉米法城的時候,本來還想去他那邊購買地圖,但是我沒帶多少錢……
“我在他的地圖商店開業的時候,還曾經驚訝過地圖價格的高昂……所以我知道我買不起。這件事情曾經令我感到十分……羞恥,在我離開家的時候。
“至於戴維·巴比特……我知道我祖父會與這個商人打交道。他好像是會販賣一些不怎麽合法的藝術品,我祖父曾經就購買過一些。
“……其他的,我就沒什麽了解了。”
赫德有點緊張地說:“這會提供幫助嗎?”
琴多想了想,就點了點頭。這讓赫德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赫德發了會兒呆,然後低聲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得……好好調查那些死者的過去。”
琴多瞧著他,感覺這個年輕人的精神狀態未必能支撐到調查結束,他便問:“你的探險者同伴呢?”
這話讓赫德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他說:“在卡格爾死去之後……他們就不願意與我打交道了。他們似乎已經認定,我給他們帶去了厄運。
“……您覺得,是這樣嗎?”
他像是想要尋求安慰,或者尋求幫助,定定地注視著琴多。
但琴多的性情中可沒有太多溫和的成分。他只是說:“你才是那個當事人,因此不必來朝我詢問這個問題的答案。”
赫德怔了一下。
“……話說回來,你還欠著西列斯·諾埃爾教授一百枚公爵幣。”琴多似笑非笑地說,“還記得嗎?”
赫德茫然了一陣,然後猛地漲紅了臉。他有點局促地搓了搓自己的臉頰,然後說:“我會盡快還錢的……對不起。”
“不用著急,只不過,這意味著你得振作起來,好好調查、好好賺錢,赫德·德萊森。”琴多說。
琴多看在西列斯的面子上,才樂意稍微鼓勵一下這個年輕人。
……至於赫德是否有被鼓勵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很快,琴多與赫德告別,離開了這個破破舊舊的小屋子。在離開之後,他才對肩膀上的人偶說:“您覺得這事兒是怎麽一回事?”
“我傾向於認為,整件事情可能與赫德無關。”西列斯說。
他又沉思了片刻,然後才說:“或許,‘梅納瓦卡的財富’這個傳言是重中之重。”
琴多怔了一下,他有點意外地說:“那就與‘陰影’無關?”
“‘陰影’的汙染的確存在,但舊神的汙染不是同樣如影隨形嗎?”西列斯說,“是因為我們這段時間一直在關注‘陰影’,而比德爾城的事情又恰好發生,所以我們才認為這與‘陰影’有關。
“但是,也或許是舊神追隨者,也或許是舊神造成的精神汙染。
“‘梅納瓦卡的財富’這條傳聞背後,不確定是舊神追隨者還是陰影信徒在作亂,但比德爾城的這些死者,或許就與這個傳聞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