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名死者……應該說,他與尼克·哈多有些相似。他們自身都沒什麽問題,只是他們接觸到的人、身處的環境、周邊的一些因素,讓他們最終被選中。”
說著,喬恩也不由得搖了搖頭,他歎息著說:“這兩名受害者都是無辜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整件事情才顯得令人惋惜。
在西列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曾經產生過一個想法:這個世界的危險、謎團,總是隱藏在生活的角角落落。那並不引人注意,只是如同牆角的一團蛛網。
但是,只有當它的猙獰面目撲面而來、當意識到自己無處可逃,人們才會猝然感受到絕望與不可思議。
……像是一幅畫。
一幅看起來平常、普通的畫,人們瞥過去一眼或許也並未發現什麽,然而卻能將那幅畫始終記在心裡,然後慢慢地、慢慢地,那一絲令人不安的詭異,就滲入了骨髓。
最終,喬恩說:“差不多就是這樣。”
西列斯快速地將喬恩帶來的信息在大腦中過了一遍,然後點了點頭。他說:“調查已經有進展了。”
“可惜還是沒法將那些瘋狂的陰影信徒揪出來。”喬恩歎了一口氣,“您覺得,他們會躲在哪兒?劇院區?”
劇院區人多眼雜,一些廢棄建築也相當之多,其中藏幾個人可謂是輕輕松松。但是西列斯搖了搖頭,他說:“我認為他們可能是分散在不同的地方,通過某些特殊的方式交換信息。”
喬恩想了想,略微詫異地說:“那不是和我們差不多?”
“……蛛網。”西列斯說,“籠罩在拉米法城市上空的‘陰影’。祂的確如同蛛網一般。”
喬恩露出一個有點糾結的表情,他說:“我有點想知道這位神明究竟想做什麽……但是算了,我不想再體驗一次被汙染的感覺。”
西列斯莞爾。
琴多在一旁慫恿他:“別擔心,這不是還有‘複現自我’的儀式嗎?”
喬恩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西列斯便轉而問:“‘家族’和分享會那邊,有什麽變化嗎?”
“沒有。”喬恩回答,“不過……這種平靜才令人感到不安。”
西列斯和琴多也歎了一口氣。現在敵暗我明,這種情況還真是令人感到擔憂。
西列斯最後做了一個總結:“總之,未來一周的時間裡,我們就可以針對下周六的那三件事情進行一下調查。另外,劇院區的凶殺案和交易會的謀殺未遂,也可以繼續尋找一些相關線索。
“……越來越多的人體驗過金屬葉片,陰影信徒那邊可能也會陷入短暫的商討下一步做法的狀況之中。這能給我們提供一些喘息的余地。”
喬恩卻皺了皺眉,他說:“那也意味著,教授,您的處境越來越危險了。”
這話讓歐內斯廷酒館內的氣氛靜了片刻。
琴多垂了垂眼睛,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而喬恩打量了一下西列斯,他說:“雖然您現在還是使用著另外一個‘身份’,但是,危險畢竟沒有離開。”
西列斯依舊冷靜地說:“別擔心,我明白這一點。”
人偶的身體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如果真的碰上什麽事,不必擔心自己真的死了——而且人偶的身體更耐熱,適合外出的情況;壞處則是也沒法使用啟示者的力量。
不過……之前夏先生在沙龍中的做法,倒是給了他一點靈感。
……或許回頭可以實踐一下。他想。
與喬恩的對話到此結束。在接下來的一兩天裡,西列斯與琴多難得回歸了正常的校園工作之中。
周一的專業必修課和周二的公共選修課都順利進行,同時西列斯也利用這段時間整理了一下自己關於論文的思路。
……有的時候,不得不說的是,他寧願自己忙於教學工作和學術論文。
另外值得一提的一件事情是,周一的課堂上,琴多手上的婚戒被學生們注意到了。其中有幾個學生壯著膽子詢問琴多,他的結婚對象是誰。
而琴多在沉吟良久之後,給出了一個狡猾的回答:“諾埃爾教授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幾名好奇的學生當即訕訕回答:“我們不敢問教授……”
琴多忍著笑意,望向正在講台上收拾教案的西列斯。隔了片刻,他說:“如果你們真的去問的話,或許他會樂意回答的。”
學生們懷疑地望著助教先生,與彼此對視了幾眼,最終——將自己的期末考試成績放上了賭桌。他們勇敢地去問了西列斯。
西列斯:“……”
現在學生就這麽好奇教授們的感情問題?
他又看了琴多一眼。琴多站在那兒,目光像是看好戲一樣地望了過來。可以說,在暗喜的同時,琴多絕對懷著一點捉弄學生的意思。
西列斯垂眸思索片刻,便莞爾一笑,他說:“是個很愛助教先生的人。”
學生們驚歎地哇了一聲。而不遠處支棱著耳朵旁聽的琴多,在一瞬間瞪圓了他那雙翠綠色的眼睛。
他勉強自己將那種驚愕的、雀躍的表情藏了起來,盡管他已經深深地感到自己的臉頰、耳根都像是燒了起來。他開始慶幸自己的膚色夠深,不會讓他在學生面前失態。
有離開教室的學生走過他,他們感歎著:“天氣真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