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個年輕人告訴我們,正是因為艾倫時常會提及他們家庭對於吾神的信仰,所以在案發之後,他們才會第一時間想到來往日教會求助。”
西列斯十分認真地聽著。
在劇院區的謀殺案發生之後,他這邊的調查更傾向於對於凶手的調查,對於死者艾倫的信息則不太全面。班揚騎士長提及的這些事情恰好補全了他對於這個案子的認知。
也的確解開了他心中一直以來的一個疑惑:為什麽艾倫的同伴會到往日教會來求助。
是因為艾倫的家庭信仰安緹納姆,所以他的同伴也認為,當艾倫發生意外之後,他們應該向往日教會求助,說不定其中會有什麽蹊蹺之處……他們很有可能會這麽想。
不過……
“抱歉,班揚,我想打斷一下。”西列斯說,“我聽說的情況是,艾倫的同伴因為案發現場的情況十分慘烈和詭異,所以才會到教會這邊求助?”
“的確如此。”班揚點了點頭,“這就與艾倫那一天的行動有關了。艾倫的同伴跟我們說,當天,確切來說,周三那一天,艾倫表現得欣喜若狂,因為他將要與一家劇團簽署常駐演員的合同。
“那天他需要前往一個地方——具體是什麽他的同伴也不是非常清楚——參加一場應酬,或許是酒會之類的活動,總之,他表現得神神秘秘但喜不自勝。
“在傍晚的時候,艾倫回了趟他租住的地方,跟他的同伴們說他得到了一個試鏡的機會。他的同伴說,這件事情艾倫本應該保密,但是他卻不小心說漏嘴了,因為他實在是太興奮了。
“他讓他們也幫忙保密,至少在他真的得到那個演出角色之前,要完全保密。他們也同意了。如果艾倫沒有出事,那麽他們的確會幫忙保密。但是……現在似乎也沒這個必要了。
“總之,那天艾倫徹夜未歸,他的同伴開始擔憂艾倫的情況,於是去到了艾倫自己提及的那家劇院……也就是,艾倫死亡的地點。
“當時那家劇院還沒開門,或者正要開門,他們與守門人還吵了一架……接著,他們就看見了舞台上,艾倫的屍體。”
西列斯與班揚都沉默了片刻。
隔了片刻,西列斯說:“這麽說來,艾倫參加的那場應酬和那場試鏡,都顯得不懷好意。”
“但是那家劇院老板並不承認這一點。他說艾倫的確參加了一場酒會和一次試鏡,這是克米特家族組織起來的,每年都會有類似的活動,面向一些有潛力的年輕演員。
“他說,在試鏡結束之後,艾倫就離開了劇院。至於之後他怎麽會又回到劇院,並且被人殺死,那是另外一碼事。這個說法得到了劇院其他工作人員的認可,的確有人看到艾倫離開了那家劇院。”
班揚這麽說著,然後歎了一口氣:“因此,在劇院區的調查就停在了這裡。我們沒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西列斯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其中的某個環節,肯定有陰影信徒參與了進去,進而造成了最終的結果。
況且,那名劇院老板究竟有沒有說實話,還是另外一個問題。這場凶殺案的調查仍舊在進行中。
他便問:“但是,光從這些信息來看,還不足以證明這場凶殺案是故意針對教會吧?”
死者艾倫的家庭有著信仰安緹納姆的傳統,在案發過後,他的朋友們也順理成章地向往日教會求助。這些情況的確一步步加深著這個案子與往日教會的聯系。
但是,什麽證據能證明,這是故意針對往日教會?
班揚也點了點頭,他又露出了那個相當複雜的表情,低聲說:“我明白您的困惑。”
他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在劇院區那邊的調查暫時停滯之後,我們便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艾倫來到劇院區之後的人際關系。我們關注起他與他的同伴參加的那個同好會。”
“在這兒,你們有所進展?”西列斯說。
“是的。”班揚的語氣變得低沉了一些,“我們走訪了其活動舉辦地,然後……發現了一個特殊的符號。他們似乎將那個符號當成裝飾,隨手畫在許多地方。”
西列斯不由得一怔。
符號?
“……您曾經將卡貝爾教授的一份手稿送到教會來。”班揚突然轉而說,“或許您應該還記得那個符號。請原諒我,我並不想描繪那個褻瀆吾神的符號。”
隨著班揚的話,西列斯也慢慢回憶起來。
瀆神的符號……那個畫上了一個叉的眼睛符號?那不是反對安緹納姆的觀念的象征嗎?
他感到了些許的詫異。
他第一次見到這個符號,就如班揚說的那樣,是在卡貝爾教授的那張手稿上。
而那張手稿……現在想來,那已經是十分遙遠的事情了。彼時他對於啟示者的力量、對於安緹納姆的存在都只是一知半解。
他意識到卡貝爾教授失蹤背後的問題,出於謹慎,才向格倫菲爾提及了卡貝爾教授的那張手稿,卻意外得知那個他沒怎麽注意的眼睛符號,是反對安緹納姆的觀念的標志。
因此,格倫菲爾便與他一起將這張手稿交給了往日教會。當時往日教會的主教先生格羅夫納表現出一種震怒的情緒,不過實際上,這張手稿的調查並沒有什麽後文。
從卡貝爾教授的言行舉止來說,他其實對安緹納姆也沒什麽興趣。西列斯曾經甚至有點疑惑,為什麽他會在紙上描繪這個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