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偵探喬恩那兒得到的信息,讓西列斯意識到,卡貝爾教授或許就是“家族”和分享會中的一名成員。
或許卡貝爾教授在分析他得到的那些關於“陰影”的信息的時候,他將這兩個組織及其理念,也算在了值得關注的對象之中,因此才會在紙張上畫出一個眼睛符號。
對於不明就裡的人來說,這個符號或許只是意味著反對安緹納姆;但實際上,這個符號或許指向的是“家族”這個組織。
……西列斯突然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他感到這些信息密密交織,如同蛛網一般煩人。
從第一次聽聞卡貝爾教授的失蹤,到如今再一次聽聞卡貝爾教授的存在……同一份手稿、同一個圖案、同一個人,他卻已經數次刷新對這位偏執的學者及其留下的信息的印象。
而一旦得到一些新的信息與線索,他就得從頭再重新分析一遍整個的來龍去脈。這簡直令人心煩意亂。
他便暫時不去想了,只是認真聽著班揚騎士長的說法。
班揚沒注意到西列斯的表情變化,他有點走神地回憶起調查過程中的情況。
“我們詢問了那些年輕人——所有成員都是年輕人——為什麽他們會知道那個符號。他們看起來只是將那個符號畫著玩,但是又認可其中部分的觀念。
“他們似乎有點被嚇壞了,可能沒想到會得到如此嚴肅的調查與問話。他們說,那來自於一個名為‘家族’的組織。這個組織似乎已經在城內存在了許久……而我們卻從來不知道。
“我們隨後對這個組織進行了一些調查。那幾個年輕人提及了一些名字,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外來者、有的是看似普通的拉米法城居民。
“我們找了個辦法去試探那名商人,看看他是否會知道什麽。
“隨後,真正令人驚訝的事情是,他居然提及了哈姆林……他居然知道叛教者哈姆林!他抱怨著哈姆林行動失敗給他的生意帶來的損失……
“這個名為‘家族’的組織,與去年發生的那場陰謀有關!”
說到最後,班揚的語氣中已經壓抑不住那種憤怒的情緒。
西列斯默然聽著。
……劇院區的謀殺案居然間接涉及到了“家族”。現在,惱怒的往日教會恐怕會徹查這個組織。
這個結果是一件好事,但是,這個過程卻顯得陰差陽錯。
曾經往日教會通過特殊的儀式,發現叛教者哈姆林與北面的海有關,因此還特地讓班揚帶隊前往米德爾頓,希望那邊的主教伊麗莎白·霍西爾幫忙處理此事。
他們實際上的確發現了罪魁禍首,叛教者哈姆林的確與“陰影”有關……但是,隱藏在拉米法城內的“家族”,這個陰謀的直接執行人,往日教會卻始終沒有發現。
現在,因為一場意外的凶殺案,他們反而發現了。
西列斯知道往日教會始終沒有放棄。在今年五月份發生在福利甌海的動蕩中,他也隱約聽聞一些往日教會的行動。
這場陰謀——叛教者哈姆林的陰謀,以及,跑團劇本的原初故事——始終直接或間接地影響著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
盡管……事情比他最初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
如果往日教會真的對“家族”做出什麽,那麽“家族”和分享會還會繼續保持現在這種不聲不響的沉默嗎?他們是否也會有所行動?
不過,“家族”的存在也遲早會吸引到往日教會的注意。畢竟那個符號始終在拉米法城內默默流傳著,早晚有一天會傳到往日教會這兒。
現在不就是這樣嗎?
班揚騎士長接著說:“這一點讓我們感到萬分驚訝……那是一個舊神追隨者的組織!就隱藏在拉米法城內!”
他語氣慢慢變得壓抑,他說:“而這個組織已經吸引到了許多的年輕人。我們從來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如此反對、抗拒吾神的存在。並且,這樣的人已經如此之多。
“……我們意識到,艾倫的長輩對於這個年輕人的約束,讓他變相地也討厭起吾神。他可能不是那麽認真,並非真正瀆神,但是或許在這個過程中,他也接觸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他很有可能接觸到了舊神追隨者,進而被選中成為受害者。那一天深夜,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裡,也很有可能與這件事情有關。
“我們認為,這或許是那群舊神追隨者對於往日教會的挑釁,他們是故意殺死艾倫的,在意識到艾倫的家族信仰之後。如果我們沒能查到這一點,那反而是我們的失職。”
班揚騎士長露出了一個堅定、執著的表情,他一字一頓地說:“所以,我認為,我們得將這群舊神追隨者抓出來,我們要將這個組織徹底搗毀。
“有一些調查員認為,這只是一場巧合,那個同好會中出現的瀆神符號、以及那個名為‘家族’的組織,與艾倫的死無關。
“但是我不這樣認為。這不可能是一個巧合,那是故意的挑釁,是對吾神的褻瀆行為。
“如果這樣放任下去,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甚至普通民眾,都相信他們的觀點。我們守衛著這座城池、這個國家、這個文明。我並不希望,我們守衛著的人們,反過來刺中我們的後背。
“……事實上,這件事情已經發生過了。”
西列斯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