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閉了閉眼睛,便說:“把該處理的一些事情處理掉……然後,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他暫時也不想思考“陰影”相關的事情了。
倒不如說,除卻“陰影”脫困這個問題,其他的事情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換個角度來說,如果他們希望“陰影”離開費希爾世界的話,那麽“陰影”恐怕還非得脫困不可。不然“陰影”一直困在福利甌海,也是一件令人不安的事情。
西列斯與琴多又睡了幾個小時,將近八點的時候,他們才起床。西列斯站在洗手池旁刷牙,心不在焉地盯著鏡中自己的頭髮看,感覺頭髮似乎有點長了……
……他突然怔了一下。
刷牙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盯著這面鏡子,以及鏡子裡的自己。
他的唇角甚至還沾著牙膏沫,但他來不及漱口,就直接讓骰子對自己進行了一次意志判定。
【守密人,西列斯·諾埃爾(大學教授)正在進行一次意志判定。】
【意志:97(+1)/……】
他在跳出來的數字中挑選了一個合適的數字。
【意志:97(+1)/25,成功。】
【在這平凡無奇的清早,你想到了什麽?可事情好似毫無變化,世界也並未因這個判定發生什麽……別自己嚇自己,親愛的守密人,就算你嚇了自己也沒什麽用,‘陰影’不會被你嚇跑。】
骰子像是在調侃西列斯的一驚一乍。
曾經西列斯就因為過於謹慎而被骰子調侃過,但是,這一次西列斯是貨真價實地松了一口氣。
“……您怎麽了?”琴多走進盥洗室準備刷牙,他以為西列斯已經洗漱好了,但情況卻恰好相反,便不由得有些驚訝。
西列斯回過神,漱了口,然後低聲跟琴多說:“我想到了一件事情……我甚至因此懷疑自己受到了汙染。”
琴多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他看看西列斯,又看看自己的牙刷杯,沉吟了片刻,然後說:“讓我先刷完牙?”
西列斯:“……”
他突然感到了一絲哭笑不得。
他想,不知道“陰影”對自己跟“刷牙”並列一事,會產生什麽想法。
總之,等他們都洗漱完了,在一樓吃著簡單的早餐的時候,西列斯才跟琴多講起了自己的靈光一閃。
“我刷牙的時候盯著鏡子看,然後無意中想到,我好似被困在了鏡子裡。”西列斯說,“而‘陰影’,祂被困在了福利甌海。”
琴多歪了歪頭,沒明白西列斯的意思。
“鏡子會讓你想到什麽?”西列斯頓了頓,“規整的長方形、中間展示著這個世界的模樣……”
“……畫框?”琴多突然驚愕地意識到,“……等等,畫框?!”
“福利甌海是‘陰影’的畫框。”西列斯語氣沉沉地說,“又或者說,是阿莫伊斯的畫框。”
琴多怔怔地回不過神。有時候他總是會驚歎於他心愛的神明的奇思妙想,但這一次是真的有些歎服了。
……至少他是怎麽也沒法從“面對鏡子刷牙”這件事情,聯想到“‘海洋’的力量的畫作已經完成了”……這簡直毫無關聯!
西列斯有點心不在焉地扯著麵包,他說:“最關鍵的問題是,如果情況真的是這樣,那麽‘畫作’這個靈感究竟來自於哪裡……‘陰影’和陰影信徒到底有沒有聯系,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了。”
他未曾指明的一個隱憂就是,“陰影”恰巧在此時脫困,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嗎?
阿莫伊斯的亡魂實際上已經堅持了很久,不能說千余年,但幾百年肯定有了。
詹·考爾德在《陰影下的神明與信徒》中提及,陰影紀的時候,阿莫伊斯沉迷戰鬥而忘記回應信徒。
假設這個神秘的詹·考爾德的說法是正確的,那麽至少在那個時候,阿莫伊斯就已經在對抗“陰影”了。
當時的對抗,阿莫伊斯恐怕還活著。西列斯暫時沒法確定阿莫伊斯究竟是在什麽時候隕落的,又是在什麽時候以亡魂的狀態開始對抗“陰影”。
……但是,這事兒恐怕已經持續了一陣了。
所以,差這麽幾天幾個月嗎?
聽起來這只是一個巧合——“陰影”恰巧在陰影信徒行動的時候脫困了。
但是,已經熟悉命運的力量的西列斯,對這種“巧合”產生了一絲狐疑。
他的人生中就曾經無數次出現類似的巧合,雖然那也算是一種“命運”的巧合,但是這讓他本能地警惕了起來——如果是陰影信徒在背後搞鬼呢?
這群陰影信徒原本就來自北面,甚至在福利甌海上進行過獻祭的行動。
或許他們暗中做了什麽,消解了阿莫伊斯的亡魂遺志?或許阿莫伊斯的樂園,亞西兄弟會,也遭到了背叛?
……米德爾頓的情況恐怕還需要更進一步打探信息。
此外,從陰影信徒在拉米法城搞出來的“畫作”一事來說,如果福利甌海真的就是阿莫伊斯的“畫框”——那的確框定了一個范圍,不是嗎?——那這個主意,乃至那“十三幅畫”的主意究竟來自於“陰影”,還是陰影信徒?
如果是陰影信徒,那他們怎麽會知道阿莫伊斯就在福利甌海?如果是“陰影”,那麽祂怎麽會突發奇想,決定接觸人類?祂不是很少與人類打交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