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暴露自己是啟示者,畢竟還有艾特利教授在。如果艾特利教授不在,那麽他可能會主動詢問一些更加隱秘的事情,比如這個案子現在究竟調查到什麽地步了。
不過……算了。
你才剛剛入門。西列斯謹慎地在心中告誡著自己。
往日教會的三人將這個名字記錄下來,估計回頭會詢問凱瑟琳一些相關的問題。
西列斯瞧了一直站在一旁、表情嚴肅的艾特利教授一眼,然後說:“我這兒還有一些卡貝爾教授留下的資料,你們需要嗎?”
“需要,不過不一定有價值。”其中一人搖了搖頭,“卡貝爾恐怕不會將那些秘密資料放在辦公室。”
西列斯微微一怔,從這句話中聽出某種微妙的,對卡貝爾的戒備和警惕。
……卡貝爾教授究竟做了什麽?
西列斯以為他是遭逢厄運,為什麽聽調查人員的語氣,卻像是卡貝爾教授自討苦吃?
西列斯不動聲色地隱藏了自己的吃驚與不安。
隨後,在艾特利教授的見證之下,三名調查人員將卡貝爾教授留下的資料一張張瀏覽過去。最後,他們搖了搖頭:“沒發現什麽重要的信息。”
他們瀏覽的速度很快,看起來根本沒怎麽在意紙張上的內容。或許他們正在儀式時間之中,是使用啟示者的方法進行調查?
西列斯不明所以,始終保持著沉默。
翻閱的過程耗費了絕大多數的時間,不過他們三人非常好心地將這些資料重新放回了矮櫃之中。
西列斯想了想,主動說:“我宿舍那邊還有一部分卡貝爾教授留下的資料,其中有一張手稿……或許你們需要查看一下?”
一人禮貌而友好地說:“時間不早了,教授。我知道您晚上還有課。”他瞧了瞧艾特利教授,示意自己的信息是從這兒得來的,“您以後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帶著那些資料去往日教會。”
他自我介紹說名叫多尼米克·米爾納。
“到時候您報我的名字就好。”多米尼克說,他是個皮膚略微黝黑、看起來十分熱愛戶外運動的男人,“不過,您要是沒空的話,就別為這事兒擔憂了。卡貝爾恐怕不會將重要資料留在辦公室。”
西列斯想到那張一口氣漲了他兩點靈性的手稿……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隨後他意識到,多米尼克已經第二次提及“卡貝爾不會將重要資料放在辦公室”這條消息。
他的言下之意就仿佛在說,他們早已經在其他地方發現了卡貝爾藏著的那些重要資料,所以才會覺得辦公室這兒沒什麽調查的必要,只是走個過場。
西列斯想到,之前凱瑟琳·金西女士就曾經對他說,警察在卡貝爾的家中發現了失控的時軌。恐怕往日教會早已經去他家中調查過,並且發現了一些重要資料……?
也可能是其他的地方。
不管如何,西列斯松了一口氣,低聲說:“好的,我明白了。”
他還是打算將那張手稿帶去往日教會,正好明天下午他要去歷史學會上課。正好是順路的事情。
那張手稿在他這兒放一日,他就覺得心神不寧,總覺得自己的靈性又要在什麽時候偷偷摸摸漲上一點。
那可太虧了。
三名調查人員依次告別。在艾特利教授走前,西列斯將自己填好的表格文件夾交給他。
向來嚴肅的艾特利教授微微一笑,說:“你是今年剛剛成為教授的年輕人。未來是屬於你的,加油吧。”
他的話語中帶著略微殷切的希望,平易近人,與往常西列斯印象中的艾特利教授不太一樣。
西列斯微微一怔,隨後向其道謝。
接著,他提到了一件事情:“對了,艾特利教授,我想拿兩張助教申請表。”
艾特利教授點點頭:“跟我來吧。”
艾特利教授的辦公室同樣在四樓。西列斯去了他的辦公室拿到兩份助教申請表,然後與艾特利教授告辭,回到了辦公室。
望著空空如也的辦公室,西列斯總算是感到自己這一天的麻煩事算是解決了……不,還有晚上的公選課。
他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五點四十五分了。他壓根沒時間去吃晚飯,腦子裡也被失控的時軌、失蹤的卡貝爾教授、學徒、俱樂部、社團一類的事情佔了個遍。
這可怎麽去上課。
西列斯搖了搖頭,坐到椅子上閉目養神片刻,逐漸讓自己的心思平靜下來。他最後翻閱了一遍教案,確認了今天晚上的課程內容,然後起身,穿上馬甲和西裝外套——快六點了,天氣已經沒那麽炎熱了。
當他離開辦公室,走向三樓的公選課教室的時候,他的心思逐漸沉靜下來,專注在今天的課堂之上,不再考慮其他的事情。
他在五點五十五分的時候,出現在教室的門口。
這位英俊、內斂、氣質沉穩而冷漠的年輕教授,用自己平靜而深邃的目光望向了教室內吵吵鬧鬧的學生們。
大概隔了十秒,教室就一片沉寂了。
西列斯困擾於自己目光的威懾力居然如此龐大,但是他想到布萊特教授說這是正常的,於是他就放寬心,保持著自己的表情與目光,冷靜地走向講台。
足夠容納百人的教室,就比上午的專選課教室要寬闊得多。西列斯站在講台上,看到台下的密密麻麻的學生,有那麽一瞬間感到些許的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