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緹納姆怔了怔,祂似乎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祂還是點了點頭,有些驚異地說:“我之前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那十三位……不,應該說,十一位舊神,得除開李加迪亞和阿卡瑪拉。西列斯心想。祂們已經死去,祂們的力量也被人類啟示者消耗殆盡。
但是,說到底,祂們的力量都如此本質、如此貼近人類。這力量終究會再度誕生。
而西列斯與琴多,作為阿卡瑪拉和李加迪亞的繼任者,他們掌握的力量畢竟是被安緹納姆拆分之後的。盡管與虛幻、真實相關聯,但也不再是最初的那副模樣了。
所以,西列斯推測,比如生與死的力量,如果重新出現的話,那就大概率是歸於文明之火,也就是歸於安緹納姆。
……事實上,安緹納姆一直恐懼著的“改變”——時代的改變,也未必會那麽徹底。
畢竟,人類終究是人類,總歸是人類。不管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老家地球,還真是在這事兒上出了大力。西列斯不由得心想。
安緹納姆想了一會兒,也慢慢意識到這個問題,祂露出了一絲輕微的笑,並且說:“這麽看來,我將迎來一場質量不錯的睡眠。
“對了,西列斯,你不用擔心我沉睡之後,無人為你解惑。我的沉睡並不意味著你與琴多孤軍奮戰。
“如果你需要詢問什麽事情,那麽骰子,以及這顆玻璃球,你可以和它們交談。玻璃球知道過去這幾百年發生在費希爾世界的事情,許多細節你都可以詢問它。
“同時,這裡也仍舊對你開放著。玻璃球就是這裡的坐標、信物。只要你掌握著玻璃球,那麽在那片黑暗之中,你就可以很方便地找到這裡,並且在這兒與它們對話。
“……是的,可以在這兒和它們對話。它們現在保持沉默,是因為我還在這兒,仍舊清醒,所以它們不敢說話。實際上,它們一直就在這兒。”
安緹納姆用一種相當微妙的語氣說。
西列斯有點意外,他問:“所以,骰子和玻璃球……”
“它們就相當於我的化身。所以,只是我的本體沉睡,而非我的化身沉睡。”安緹納姆說。
當安緹納姆說骰子是祂的化身的時候,祂面不改色。
西列斯:“……”
他的目光緩緩地、緩緩地垂落下去,望著自己的左手。
他想,骰子二號?
在這一瞬間,他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只是想,而且,骰子……是安緹納姆的化身?是化身?
這化身的性格多麽的……活潑啊!
“……當然,它們比普通意義上的化身更加有自主性。應該說,更像是力量的化身,而並非我的化身。它們是力量的凝聚升華,是神格的擬人物。”安緹納姆解釋說,“所以它們會擁有自己的……性格。”
祂頓了頓,然後委婉地說:“別擔心,我已經跟玻璃球說過這事兒了。它不會像骰子這麽煩人的。”
西列斯:“……”
他只能謹慎地點了點頭。雖然他信任安緹納姆的說法,但是……但是為什麽一顆玻璃球也可以用“煩人”來形容?
這顆玻璃珠子究竟是什麽樣的性格?
而且,從安緹納姆那種微妙的語氣中,西列斯隱隱感覺到,這玻璃珠子的性格,似乎比骰子更加煩人……
他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關於‘陰影’,我們究竟該怎麽對付?”西列斯轉而問。
安緹納姆望著他,然後微微笑了一下,祂說:“其實你已經知道了,不是嗎?只要……讓‘陰影’對這個世界失去興趣,同時,讓祂不要毀了這個世界。”
西列斯思索片刻,仍舊忍不住說:“但是,真的沒辦法殺死祂,至少,削弱祂?”
“或許是有的。但是,祂就像是我們這些文明身上的寄生蟲,如果想要拔除祂,那我們也將會死亡;即便真的下狠心拔除祂,下一個‘陰影’也會等待著我們。”安緹納姆說。
“沒有什麽可以克制‘陰影’的東西嗎?”西列斯頓了一下,“地球?”
西列斯突然想到,“陰影”似乎並不知道地球的存在。
……換言之,是地球衍生出這些文明,而這些文明又帶來了祂們的影子。即便是面前的安緹納姆,祂或許也在某種程度上,組成了“陰影”的一部分。
這是個相當令人無奈的情況,但西列斯總覺得,他似乎忽略了什麽至關重要的因素。
“或許是這樣。”安緹納姆說,“不過,你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依舊是成神。你首先得確保自己的安全,西列斯。
“琴多的確可以在‘陰影’的事情上幫到你,他是舊神血裔,是一半的神明。但是你的處境要比他危險得多。從某種角度來說,你現在的軀體幾乎要無法容納你的靈魂了。”
西列斯回過神,便問:“從掌握神明的力量,到成為神明……我需要做什麽?”
“一個儀式。”安緹納姆說,“神明就是永恆固化的儀式,從啟示者的角度來說。一個永恆固化的儀式、一條固定的道路……一個樂園。”
“……樂園?”
“是的。樂園不僅僅是存放神明力量的地點,更是這力量的本身。”安緹納姆溫和地解釋說,“我剛剛提及了許多文明,而費希爾世界區別於它們的獨特之處,就是‘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