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黑爾斯之家那樣的大驛站終究是少數,更多的,還是如同這個驛站一樣零星分布在格拉斯通的小型建築群。
這樣的小驛站一般會存在旅館、馬車行、酒館等等功能性建築。酒館通常是最熱鬧的,但馬車行(也可以在這兒租賃馬匹)可能是最不可或缺的。
7月19日傍晚,如同西列斯想象的那樣,他如期抵達了這個名為“梅恩”的驛站。
這裡最中心的一棟建築名為梅恩旅舍,這個驛站也正是在這個旅館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時至今日,人們已經用這個旅舍的名字來稱呼整個驛站。
那些酒館、馬車行、餐廳等等,如果不記得具體的名字,那麽人們也會直接將其稱呼為梅恩的酒館、梅恩的馬車行等等。
西列斯從馬車上下來——他還是不會騎馬,主要是沒時間去學,好在隨著枯萎荒原開發計劃的計劃,康斯特與堪薩斯周圍的無燼之地區域變得安全了許多,馬車也逐漸流行了起來。
當然,這並不影響一些探險者注意到這輛馬車時候的古怪表情。他們大概覺得西列斯是個不了解無燼之地的弱者。
西列斯對這些視線視若無睹,他付了錢,然後與馬夫告別,接著就走進了梅恩驛站。
傍晚時刮起了大風,風沙漫天。這不是一個好天氣,所以人們也紛紛走進了建築裡。
當初阿方索的那封信上,他留的地址就只是梅恩驛站,因此西列斯現在只能先去酒館裡碰碰運氣。在酒館,他沒能找到阿方索,不過他也順便在這兒吃了頓晚餐。
酒館裡人聲鼎沸、光線昏暗,酒精與煙草的味道彌漫。這是間小小的酒館,探險者們與普通的商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與同伴聊著天,或者只是苦悶地喝著酒。
西列斯獨自坐在靠角落的一個位置。這是雙人座,他一個人佔著也沒什麽問題。他安靜地、若有所思地旁聽著最近在無燼之地的一些新聞。
那些新聞都很符合無燼之地的風格,無非也就是某位探險者發現了什麽東西,哪些冒險團又產生了衝突,哪個驛站出現了古怪的傳聞,以及那些修建鐵路的事情。
他們也提及了“複現自我”這個儀式,並且十分新奇地比較著彼此儀式的效果。當然了,他們也同樣提及了諾埃爾紙牌,提及一些小規模的比賽,甚至於酒館裡就有人正玩著紙牌。
……當然了,他們不可能知道,這儀式與這紙牌的創造者,此刻就坐在酒館裡。
西列斯還又一次聽聞了奧古斯塔斯·鄧巴的傳聞。意外又或者巧合的是,鄧巴的頭與無頭屍體,就是在梅恩驛站外頭髮現的。人們在提及一些探險者的時候,也順便提及了鄧巴。
西列斯默不作聲地旁聽著,他並不感到意外,命運的巧合總是發生在他的身邊。在拉米法城的時候,他甚至差一點因為這事兒而迷失了對於自我的認知。
如今他將自己的認知定格為人類,但那並不代表著命運的巧合不再發生。應該說,事情反而變得更加清晰明確起來。他能意識到,命運的力量影響著每一個人。
……或許這種說法也有些出格。他走神去想。但是,他認為,或許這種普遍性才是神明的力量的本質。
與每個人都概念相關。這才是神明。
他正想著,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陰影。一個人坐到了他的對面。
西列斯下意識抬眸望去,然後松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他說:“阿方索。好久不見。”
坐到他對面的正是他的老朋友,阿方索·卡萊爾。如今他看起來與之前分別的時候差不多,有一種飽經風霜的憔悴與老練。不過當他望見西列斯的時候,他也同樣露出一絲真實的笑意。
“好久不見,教授。”他笑著說。
酒館裡的其他人似乎因為阿方索的出現而安靜了一瞬間。
阿方索看了看西列斯,然後又奇怪地問:“只是您一個人過來?”
“琴多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西列斯解釋說,“他還在北面,我就先過來了。”
“哦,聽起來有點危險。”阿方索說,“不過,最近無燼之地還算太平。這個夏天一直都是這樣。”
或許是因為五月份的事情未能成功,於是那些舊神追隨者也沒心情做什麽了。西列斯心中這麽想著。
不過他沒在這個時候與阿方索說這事兒。他轉而說:“吃點什麽?”
阿方索點了點頭,隨便點了些食物,他還順口向西列斯推薦了這家酒館的某些餐點,對這兒相當了解。他們敘了會兒舊,當然,主要是西列斯提及自己過去一段時間在拉米法城的生活。
阿方索也提及了自己過去的經歷,不過不是很詳細。他只是說他過去一段時間一直待在梅恩驛站這兒,休養生息,同時尋找著可能的同伴。
他暫時沒說自己打算去哪兒。
西列斯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追問,他思索了一陣,然後說:“我們似乎已經大半年沒見了。”
“是啊。”阿方索也忍不住歎息了一聲,“當我離開黑爾斯之家的時候,我以為我隔上兩三個月就能返回拉米法城。但是,事情的發展實在超乎我的預期。”
西列斯同樣這麽覺得。他想到自己過去這大半年裡的經歷,感到一陣恍然。
他們在酒館裡普通地敘舊,等吃完晚餐,就離開了酒館。等他們離開,酒館裡就爆發出一陣聲響。西列斯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