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寒意直到他來到凱利街99號門口,才逐漸褪去。
琴多就站在門口,靠著門框,目光望著側前方。西列斯的出現讓他一下子將目光望過來。
“您回來了。”琴多說,目光中帶著輕柔和緩的笑意,“玫瑰花開了。”
西列斯怔了一下,他感到自己驚懼、冰冷的情緒逐漸被某些柔和溫暖的東西覆蓋。他輕輕舒了一口氣,偏頭望向屋子前方的小花園。
凱利街99號自帶一個小花園,不過他們都沒什麽時間來收拾和整理這個小花園。琴多說他將這事兒交給了普拉亞家族的人。
然後普拉亞家族的人在小花園裡種上了玫瑰。
……西列斯相當懷疑,這花究竟是琴多決定的,還是琴多的下屬自行決定的。他認為是前者,畢竟他不覺得琴多會真的將這事兒假手於人。
不管怎麽說,五月份也的確是玫瑰花開的日子。玫瑰既是愛情的象征,也同樣是阿卡瑪拉的象征,因而這綻放的玫瑰,仿佛預示著什麽。
西列斯怔怔地看了片刻,然後感到心中的鬱結逐漸消失。他低聲歎了一口氣,收起傘,然後走到琴多的身邊。
琴多困惑地問:“怎麽了?玫瑰開得不夠漂亮嗎?”
西列斯搖了搖頭。他將自己今天得知的事情告訴琴多,包括多琳·盧卡斯和對於五月中下旬這個時間點的猜測。
多琳·盧卡斯的出現並沒有在這個時候驚訝到琴多,畢竟西列斯的身邊總能出現這樣的巧合,不知不覺就將所有人都扯了進去;好似每個人的命運都與西列斯有關一樣。
不過後面的這個猜測的確讓琴多有些驚訝。他不禁說:“如果單純從時間上算,從去年八月到現在,確實差不多是懷孕的時間周期。但是……”
他皺了皺眉,感到一種難以抑製的困惑。
他低聲說:“真的是一個孩子嗎?”
聽起來很符合五月連環殺人案的發生規律,但是……一個孩子?
那令人感到錯愕。
真的會有這樣一個孩子誕生嗎?
“……況且,為什麽今年的事情就鬧得這麽大?”琴多說,“他們確定今年能達成目標嗎?”
西列斯想了片刻,然後說:“這很難說。”他拉住琴多的手,帶著一種難以避免的歎息的情緒,“或許他們掌握著我們不知道的信息。”
“的確有可能。”琴多首先說,然後皺了皺眉,反手將西列斯的手握住,“您的手有點冷。不過今天晚上的氣溫的確不高。”
“拉米法城的五月。”西列斯低聲說。
他們返回了屋子裡。這是個注定陰沉沉的夜晚。不過對於西列斯來說,至少接下來該做的事情已經一目了然。
周三。5月13日。距離5月23日還有十天的時間。
這一天下午,瑰夏文學社舉辦了一次閱讀活動。西列斯也參與進來。
最近瑰夏文學社發展得相當不錯。他們在校內也擁有了一點淺薄的名聲,因為這個社團的神秘——擁有一位年輕英俊的教授,並且只有這麽十幾名社團成員。
說實話,西列斯對這發展也感到些許的好笑。
此外,西列斯之前在某一次的俱樂部活動中用到了自己習慣的八瓣玫瑰紙,因為需要將某些信息傳達給學生們;而學生們反而覺得那紙張十分符合“瑰夏”這個名字。
於是下一周的社團活動上,西列斯便給學生們帶上了一些八瓣玫瑰紙,贈送給他們使用,大概一人十來張,他沒仔細數。
這種紙原本也不是什麽貴重的物品,只是因為西列斯喜歡鋼筆在這種紙質上書寫的感覺,所以才一直使用。如果他需要的話,他也可以問吉力尼家族的印刷廠再要一些。
但是學生們相當小心翼翼地使用這些紙,只有在進行相當重要的活動——比如彼此分享自己摘抄的詞句、進行一些詩句創作的時候,才會鄭重地用上八瓣玫瑰紙。
對於外界來說,這種做法自然也加重了瑰夏文學社的神秘氛圍。有瑰夏內部的學生流露出一種微妙的沾沾自喜的情緒,導致他們對外更加故作高深。
西列斯對此感到些許哭笑不得。不過,這或許就是大學時光。
在這一次社團活動進行的時候,西列斯注意到安吉拉總是控制不住地看向多琳·盧卡斯。她做得有些明顯,因而當她無意中對上西列斯的目光的時候,她不由得心虛地笑了笑。
之後安吉拉就收斂了不少。
在活動結束之後,安吉拉悄悄來到西列斯身邊,低聲問:“您打算和她聊聊嗎?”
“是的。”西列斯說,“別擔心。”
安吉拉點了點頭,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有點無法想象自己熟悉的同學會與舊神有關。
多琳·盧卡斯向來是教室裡最後離開的學生。她向來安靜、寡言、低調,像是一抹活動在大學中的影子。最近這段時間她似乎越來越沉默。
西列斯便叫住了多琳·盧卡斯,讓她先別離開。
這個年輕安靜的女生有些困惑地望著西列斯,她低聲說:“教授,您有什麽事嗎?”
作為助教,琴多也在場。他立在門口,幫他們注意著周圍的環境。
西列斯斟酌了一下,最終決定更為言簡意賅一點。
他說:“多琳,我注意到你這段時間一直有點心不在焉。”多琳最近的確有些出奇的安靜與內斂,“並且你之前還問了我那兩個問題。所以,是家裡出了什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