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樣,後天,也就是3月22日,拉米法大學就要開學了。這是第三學期的開始,同時也讓西列斯十分頭痛。
本來想明天休息一天,但明天或許注定將成為複習教案的一天。這忙碌的生活完全看不到盡頭。
……他相當懷疑,這個學期他說不定要讓琴多幫忙代課。
而琴多現在還沒意識到這一點——應該說,琴多還沒意識到,他自己已經被卷入到西列斯忙碌的生活中了,所以,他也注定會忙碌起來。
他們首先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將每個紙箱都拆開,然後搬到各自對應的房間。幸運的是,他們沒那麽多的生活用品和衣物;不幸的是,書籍、書籍、書籍。
繁多的書籍像是要將他們淹沒了一樣。
琴多盯著那些書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說:“現在我開始佩服我的家族先祖了。”
西列斯怔了一下,說:“為什麽?”
“因為他們居然能將那些古老的書籍,完好無損地保存到現在。並且,是那麽多古老的書籍。”琴多強調說,“還有那幾千個異鄉人的骨灰,居然都能一一埋進宅邸附近的墓場。這相當厲害。”
西列斯默然片刻。
不知道為什麽,盡管他知道琴多說的是對的,但是琴多的說法卻讓他感到有些好笑。
“那的確是偉大的成就。”西列斯說。
時近中午,他們就沒有繼續收拾,而是去了外頭吃飯。距離阿瑟頓廣場比較近的好處就是,他們可以挑選一家足夠滿意的餐廳。
從凱利街到阿瑟頓廣場附近的那條林蔭道,走路只需要五分鍾左右。西列斯更注意到,這裡距離歷史學會、豪斯維爾街18號、書販集市、往日教會中央大教堂都相當近。
這麽一想,他對這棟房子的地理位置就更加滿意了。這幾乎囊括了他工作之外的交際區域。
至於拉米法大學……那是工作,而非生活,不是嗎?
林蔭道上的樹木已經長出嫩芽,春日的氣息正覆蓋這座城市。人們的腳步都變得輕快了不少,當然,那也有可能是因為穿的衣服不那麽厚重了。
西列斯同樣如此。他隻穿了襯衫、外套以及一件風衣。當然,這也不免讓琴多嘀咕著說他手冷……他向來如此。於是,琴多也只能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體溫來讓他心愛的神明保持溫暖。
……其實琴多穿的衣服也不算多。但是他的體溫就總是暖融融的,這一點相當令人費解。
他們討論著要吃什麽,不過西列斯想到他們曾經在這裡吃過一頓海鮮,便說:“不如我們去見見那位海鮮餐廳的老板?一個米德爾頓人,或許我們可以與他聊聊。”
“當然,聽您的。”琴多對此沒什麽意見。
他們便去了那家餐廳。仍舊是原來的模樣,不過老板看起來還記得他們兩個——在跨年日過來吃午餐的兩個男人。
“中午好,先生。”西列斯主動與他打招呼,“我才剛從米德爾頓回來,恰好要來阿瑟頓廣場吃飯,就想到了您這邊。”
“居然是這樣!”這名矮胖的廚師相當驚訝地說,他十分感興趣地問,“您覺得我的故鄉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相當別致的國度。”西列斯說,“我們是坐船從金斯萊去的貝休恩。我以前從未出海,大海給人的感覺……十分奇妙。”
“的確如此,的確如此。”這名老板有些激動地點著頭,“那就是我的故鄉,大海就是所有米德爾頓人的歸宿與夢想。先生,我得說,您去一趟米德爾頓,出了海,才能說是真正去過米德爾頓。”
西列斯不由得微笑起來。
他們又聊到了一些相關的話題,隨後,這名老板抱怨說:“不過,如果兩位今天是想來吃海鮮的話,那恐怕會失望了。
“我相熟的那位供應商不知道怎麽了,像是失蹤了一樣,過去一段時間裡音訊全無,也沒有新近的海鮮供應過來。
“不瞞您說,我都打算轉行做其他菜肴了。老實講,許多康斯特人也吃不慣海鮮。”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點著頭,隔了片刻,他問:“您的那位供應商,名字是安布羅斯嗎?一個堪薩斯商人。”
如果是曾經的西列斯,他可能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不過,他現在對自己的命運已經相當有自知之明。應該說,這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巧合,就讓他意識到一些問題。
那位在過去一段時間裡突然音訊全無的海鮮供應商……?
“安布羅斯!”老板震驚地說,“太巧了,您居然知道他?!”
西列斯:“……”
……是的,真巧。他居然知道安布羅斯的存在。
西列斯心中啼笑皆非。
而琴多則側過頭,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西列斯一眼。西列斯猜測他是想說,“先知”?
西列斯若無其事地忽略了琴多的目光。他說:“我在前往米德爾頓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商人,他正是從事海鮮生意的。他說過去一段時間裡,米德爾頓打撈的海鮮數量變少,所以打算親自去看看情況。”
老板連連點頭:“的確如此。過去這一兩個月裡,來自米德爾頓的海鮮越來越少了。那麽,他調查得怎麽樣了?有結果了嗎?”
西列斯默然片刻,然後才說:“他在風暴過後的第一天冒險出海,然後遇到了一些意外,沒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