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餐。
明天就要開學了,食堂裡也多了一些學生與教授的身影。看得出來,西列斯·諾埃爾教授的名氣在拉米法大學已經打響,因此,朝著琴多投來好奇目光的人不在少數。
當然,琴多本身異域的特征與出眾的容貌,或許也是他引人矚目的原因之一。
琴多略微有些玩味地說:“看來您在這兒挺受歡迎。”
西列斯默然片刻,然後說:“可能跟你想象中的‘歡迎’不太一樣。”
琴多一怔,頗為茫然地瞧了瞧他。
……反正西列斯自己不認為靠作業和試卷得來的“歡迎”,和琴多理解中的“歡迎”,是一個意思。
事實上,他還挺好奇,這學期究竟會有多少學生選他的公選課?
吃過早餐,他們先去了校外的馬車行寄信,然後就回到了海沃德街6號,恰好在此時碰上提著行李回到宿舍的洛倫佐。
“早上好,諾埃爾教授。”洛倫佐說,“真是寒冷的天氣啊。今年的第二學期恐怕不會好受了,而我還得為鄧洛普教授代課……哦,這位是?”
“琴多·普拉亞。”西列斯為他介紹說,並且頓了頓,又說,“我的戀人。”
“哦……”洛倫佐帶著點驚異,瞧了瞧琴多。
琴多也禮貌地朝著他點了點頭,不過性格使然,並非熱絡地與他打招呼。
當然洛倫佐也並沒有在意這個。他只是說:“教授,您動作可真快。沒幾個月之前您還跟我說,您既不喜歡男人,也不想談戀愛。現在只是過去了一個冬假,您就變了?”
西列斯:“……”
他挺不想聽見這話的,明白嗎?
洛倫佐大笑起來,也沒有與他們多聊,很快就與他們告別,去了二樓。
西列斯與琴多回了三樓。琴多便說:“您之前既不喜歡男人,也不想談戀愛。看來我該感到慶幸,我成功改變了您的觀念。”
“你改變了我的人生。”西列斯說,隨後又低聲說,“你是我生命中的錦上添花。”
或許,即便沒有琴多,西列斯也可以繼續獨自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孤獨地尋找回家的路,並且終有一日可以欣喜地迎來成功,或者坦然地迎接失敗。但是,琴多畢竟出現了。
哪怕不算雪中送炭,也終究是錦上添花。
琴多微怔,隨後表情慢慢變得柔和起來。他十分認真地望著西列斯,然後說:“您拯救了我的人生。”他說,“您是我生命中的雪中送炭。”
西列斯低聲笑了一下,說:“聽起來這並不公平,我應該更加看重你一些。”
“不,您不需要這樣。”琴多說,“我不希望您為我改變。您就應該是您原本的模樣,您原本就已經足夠好了。”
……為什麽原先看不出,琴多·普拉亞居然是個情話張口就來的人?西列斯心想。
他們很快就各做各的了。琴多在沙發上查閱附近可供租住的房屋的列表,而西列斯則在書桌那兒整理自己的論文內容。
實際上,在出發前往無燼之地之前,他的論文大致框架、正文內容就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但是,畢竟荒廢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西列斯需要重新整理一下。
此外,由於在無燼之地的經歷,他也意識到自己論文中的某些地方需要更改。他偶爾會與琴多交流一兩句,關於那些流浪詩人的情況。
偶爾,琴多也會問他一些關於住房的問題。
在一個上午的時間飛快流逝之後,西列斯才突然意識到,琴多的存在似乎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困擾。或許是因為,當西列斯做正事的時候,琴多也可以保持足夠的安靜與低存在感。
他們一同在外面吃了頓午餐,然後琴多去查看那些被他挑選出來的房子,西列斯則去了貝恩書店,參與小說家聚會。
“好久不見,諾埃爾教授!”
一進門,推理小說家梅納德·戴夫斯、冒險小說家阿維德·諾頓就紛紛與西列斯打招呼。推理小說家安東尼婭·卡明女士也在,她微笑著朝著西列斯點了點頭。
書店裡就只有他們三個。看起來,嚴寒的冬日也阻礙了小說家們聚會的熱情。
“好久不見。”西列斯說,“我剛從無燼之地回來。”
“無燼之地!”阿維德驚歎著說,他的聲音帶著點鼻音,像是感冒剛剛痊愈一般,“我也十分想去那兒冒險,可總有各種原因阻礙著我。說到底,那裡還是太過於危險了。”
梅納德毫不留情地說:“諾埃爾教授去那兒可以說是冒險,你去那兒只能說是送死。”
西列斯不禁莞爾,他倒是讚同無燼之地十分危險這個想法,不過他大概不會如同梅納德這樣說話,那未免也太直白與嘲諷了。
阿維德看起來早已經習慣了梅納德的說話方式,他只是朝著梅納德翻了個白眼。隨後,他說:“不用你說這話,梅納德。
“還記得嗎,不久前我們才閱讀過那本剛剛出版的探險者遊記。無燼之地可真夠危險的,既危險又詭異,我不怎麽敢去。
“即便要去,也估計是去……按照那本遊記的說法,高爾斯沃,是吧?”
西列斯點了點頭,說:“我這一次就去了高爾斯沃的比德爾城,那還算和平與繁榮。”
他一邊這麽說,一邊想,阿維德所說的探險者遊記,指的恐怕就是在神誕日之後出版的,弗雷德曼的遊記吧?其中刪除了關於“不存在的城市”的相關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