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斯特笑著說:“不過,阿爾瓦,恐怕你也十分享受這段旅程吧。”
阿爾瓦的笑容毫無陰霾,他說:“是啊。的確如此。拉米法城與比德爾城十分不一樣。有些事情,完全不是看地圖上的城市分布、山川河流之類的符號,就能明白和感受的。”
這話完全不像是阿爾瓦能說出來的,於是其余人都古怪地瞧了他一眼。
琴多更是直接說:“年輕人果然在無燼之地收獲了歷練?”
阿爾瓦膽子很大地白了琴多一眼,然後說:“好吧、好吧……我的意思是,我只是看到了地圖,所以想到曾經在家裡的事情……
“提到地圖,我突然意識到,你們三個都已經分享了秘密,但是我還沒有。”
其余三人都一愣。
秘密,的確。西列斯與黑爾斯之家、琴多與神廟遺跡、切斯特與考古行動。他們都或多或少地提到自己與無燼之地的關聯。
但是……阿爾瓦?
他們都以為阿爾瓦只是年輕氣盛,對於無燼之地十分好奇,所以才不顧家人的反對,決意來到無燼之地探險。可現在,似乎阿爾瓦的出現也另有隱情?
對此早已有心理準備的西列斯,只是略微好奇地望著阿爾瓦,等待著年輕人給出的理由。
所有人都望向了阿爾瓦,這似乎令阿爾瓦有點自豪。他咳了一聲,然後指向了正擺放在茶幾上的,博內特版本的地圖。
他說:“博內特——是我曾經的先祖。”
“咦?”切斯特驚訝地望了望博內特版本的地圖,然後又望了望阿爾瓦,說,“但是你的姓氏不是吉力尼嗎?”
“啊……這個……”阿爾瓦有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
西列斯說:“我聽聞過這個故事……阿爾瓦?”
“沒事沒事,其實購買博內特版本地圖的人們都應該聽說過吧。”阿爾瓦說,“我的先祖……就暫且稱之為祖父祖母吧。
“博內特祖父對於無燼之地十分向往,所以才會繪製出這份地圖。為了這份地圖,他幾乎拋妻棄子。科倫娜祖母對此事十分不滿,最後決意與祖父分開,哪怕祖父當時百般懇求。
“總之,他們的孩子也被改成我的祖母未成婚時候的姓氏,也就是吉力尼。所以到我這一代,我的姓氏也是吉力尼。
“但實際上,我們都知道,我們祖上有一位博內特祖父。我們家族中的印刷廠也是因為當年,我祖母還支持祖父的事業的時候特地開設的,為了印刷博內特版本的地圖。
“我時常能接觸到各種地圖,拉米法城的、康斯特公國的,偶爾也能乘大人們不注意,看看無燼之地的地圖。地圖繪製和印刷始終我們家族主要的生意。
“這樣的傳統都來自於博內特祖父和祖母。只不過……最後他們還是鬧翻了。”
阿爾瓦有點沮喪地搖了搖頭。
隔了片刻,他又說:“所以,我家裡才會這麽不同意我來到無燼之地,也不讓我接觸到無燼之地的相關消息。因為他們認為這地方充滿了詛咒,甚至會讓人們家破人亡。
“不過,時間也已經過去了好幾百年,最後我父母還是同意了我來到無燼之地。但是他們告誡我,一定不要像當初的博內特祖父一樣……沉浸在無燼之地的謎題、財富和迷霧之中。
“……這世界終究並非全是無燼之地這樣的運轉規則。”
說著,他慢慢沉默下來,看起來終究還是因為這些天在無燼之地的經歷,而感到了些許的在意和明悟。
西列斯也想到了自己剛才和琴多交談的話題,也想到了在場的切斯特醫生曾經的遭遇。
無燼之地。這裡充滿了謎題、寶藏,也充滿了悲劇、死亡。人們未必了悟後者,卻已經沉迷前者。
他輕微地歎了一口氣。
切斯特醫生看氣氛沉滯下來,便說:“好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總該向前看。”
阿爾瓦第一個恢復過來,他說:“沒錯!我們總能解決這一切的!相信自己!”
西列斯因為這個年輕人的活潑語氣而不禁莞爾。
蘭米爾還沒有出現,他們四人便商量著先去餐廳吃飯,等待著蘭米爾過來。
不過,就在他們準備下樓時候,他們突然聽見樓下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阿爾瓦好奇地衝到了陽台,探頭張望。
隔了片刻,他突然直起身,扭頭,乾巴巴地說:“是那個……約瑟。他正在旅館門口大哭。”
他們都沉默了片刻。
西列斯歎了一口氣,低聲說:“看來,那座雕像果然就是莉拉了。”
切斯特十分困擾地說:“究竟為什麽……莉拉會變成雕像?”
十分鍾之後,他們見到了商人蘭米爾。仍舊是在一樓的會客廳。
蘭米爾臉上掛著一種近乎憔悴的神情,眼睛裡滿是血絲,看起來更像是一晚上沒睡。
西列斯問:“怎麽樣?”
蘭米爾搓了把臉,然後說:“恐怕你們已經聽見……約瑟的哭聲了。那個女人雕像,就是莉拉。至於她為什麽會變成雕像……”
西列斯望著他。
“……約瑟說,他前段時間的精神狀態好了不少,於是莉拉就張羅著給他找份工作,過上正常的生活。約瑟沒什麽文化,精神也終究受到了一些汙染,所以莉拉就打算讓他當個普通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