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點了點頭,讓他們好好休息,便轉身與琴多一起又下了樓。
琴多說:“那個交易會位於地下室,得從側面的小門進去。”
西列斯低聲說:“我曾經在拉米法城也參加過一個地下交易會,同樣位於地下。”
琴多笑了一聲,說:“這群人總覺得地下更讓他們有安全感。不過,要是真有人來搜查,堵在地下走也走不了。甕中捉鱉。”
西列斯也不免莞爾。
他感到,盡管琴多習慣嘲諷,但是如果嘲諷的對象並非自己,那麽西列斯也可以帶著點輕松的心態笑一笑。
一樓櫃台後的年輕女士仍舊笑容甜美地注視著他們。
西列斯跟隨著琴多,一同走進了旅館側面的一道木門,然後沿著台階往下。略微昏暗的地下,西列斯能聞見泥土和灰塵的氣息,並且聽見了越來越響亮的吵鬧聲。
隔了幾秒鍾,他的眼前驟然明亮起來。這裡是一個十分寬闊、高大的地下空間。不同的人們略微隨意地擺著攤,並且叫賣著。
西列斯瞧見一些古老的、不知來源的物品。攤主大多神秘兮兮,帶著兜帽,沉默地等待著顧客的到來。
琴多說:“你可以在這兒隨意逛逛。這裡有穩定的秩序,不用擔心有人偷竊你的物品。”
西列斯一怔,隨後低聲說:“謝謝。”
琴多似乎也有想要找的東西,於是自行去挑選購買了。西列斯便饒有興致地沿著過道,欣賞著那些攤位上的物品。
有不少東西令西列斯大開眼界,就連羽毛都可以成為販賣的物品……甚至於,十分火熱。
那位攤主注意到了西列斯的目光,便說:“您感興趣嗎?這是可以使用儀式【身體輕盈】的時軌,是真的來自於那群鳥人的羽毛哦!”
鳥人?西列斯意外地聽見這個說法。
他謹慎地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
攤主便失落地歎一口氣,自顧自哀怨地說了一句:“這年頭,鳥人的羽毛都不好賣了!那該死的枯萎荒原開發計劃……”
西列斯沉默地聽著,在引起攤主注意之前,安靜地走開了。
他心想,果然,在康斯特大公宣布了枯萎荒原開發計劃之後,這些小攤小販就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往常可以倒賣的物品,現在已經成了公國官方商品清單上的東西,說不定日後都能成為歷史學會新啟示者入門儀式使用的時軌。
不過,這也並非西列斯真正在意的地方。他一早就猜測過枯萎荒原開發計劃公布之後,對於市場、商人、探險者等等的影響。
真正令他感到些許意外的,是“鳥人”這個說法。
顯然,這並非什麽正式稱呼,而是帶著點輕蔑的通俗說法。
鳥人……長著羽毛的人?那羽毛也正是來自於他們……
想到這裡,西列斯突然想到了弗雷德曼的遊記中,提及的,他在某個驛站遇到了身上長著羽毛的人。而那是受到汙染之後產生的身體變異。
變異。西列斯想。他已經遇到過這種事情了,並且也親眼見證過某人的變異。
在奧斯汀侯爵莊園,他目睹了奧斯汀侯爵在極度瘋狂之下,膨脹成了一團肉塊,最後被奇怪畫像吞噬的場面。那是無可挽回的、瘋狂而扭曲的結局。
而在無燼之地,這樣的變異似乎更加司空見慣,也更加……輕微而無害?
那像是成了一種遺傳特質?局限在某些人、某些家庭、某些族裔之中。
但那的確帶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就像是……某個固定的時軌?如同那位攤主所說,“鳥人”的羽毛可以成為儀式【身體輕盈】的時軌。
西列斯一邊思索著,一邊繼續在各個攤位上閑逛著。攤主們有些會熱情地招攬生意,有些只是沉默而冰冷地注視著西列斯。
在那樣的目光之中,西列斯感到了某種被窺視一般的感覺,就好像這些人正在審視著西列斯的力量、身份,伺機而動。
西列斯保持著表情的冷淡,盡管心中對馬爾茨這樣的氛圍感到些許的驚奇,但是他並沒有將這種情緒表露出來的意思。
在他那冰冷的、深沉的目光之下,許多人也慢慢收斂了自己窺探的視線。
西列斯最終在一個攤位那兒停了下來,吸引他目光的,是一個古舊的懷表。
諸如這個懷表一般的舊物,在這個地下交易會屢見不鮮。西列斯瞧見了一些複古的羽毛筆、油畫、古錢幣、茶杯、玩具等等,但那個懷表仍舊第一眼吸引了西列斯。
因為那懷表的表蓋上,繪製著一個精美的八瓣玫瑰圖案。
西列斯心中一動,想到曾經本頓送給自己的八瓣玫瑰紙,便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感到些許的巧合。
在神秘學領域,八瓣玫瑰有著重生、更新等象征信息。那恰巧與西列斯的某些征兆十分符合。這種冥冥之中概念上的契合,讓西列斯忍不住問了問這個懷表的價格。
一分鍾之後,西列斯花費10枚公爵幣,成功買下了這個懷表。
按照攤主的說法,這個懷表還自帶了一個十分罕見的儀式,名為【時間矯正】。
剛開始聽到這個儀式名稱的時候,西列斯還以為這是什麽強大的、能夠逆轉時間的儀式。但是隨著攤主的講解,他就立刻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事實上,這個儀式的適用場合十分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