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鴻篇巨製、近乎百科全書式反映沉默紀生活的作者自傳,由於種種原因,起碼明面上現存的記錄只有序、第一卷 、第五卷和第十二卷。
正因為其殘缺不全,所以研究這本書的學者並不多。西列斯也不知道原身是怎麽就挑中了這個選題……似乎只是因為在圖書館看到了現存的相關記錄?
西列斯曾經想過,作為藏書家,卡爾弗利教授是否會收集這本書的其余部分。
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卡爾弗利不僅僅是收集了,而且是收藏全了!
這的確是一個意外之喜。
不過從這封信謹慎的措辭來看,西列斯意識到,這套書並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恐怕,其中隱藏了不少與神明有關的秘密與相關記錄。
科南·弗裡蒙特曾經是一名信徒,但是在他所信仰的神明隕落之後,這位虔誠的信徒並沒有自暴自棄,而是轉而投身於文學,將人生最後的十年,完成了這部長篇巨著。
……他所信仰的神明,正是死亡與災厄之神,死亡盡頭的幕布,撒迪厄斯。
實際上,在現存的殘本中,關於科南·弗裡蒙特的信仰這部分的文字並不算多。大多數時候,弗裡蒙特都只是在記錄自己以及親人、朋友、後輩們的日常生活,以及回憶自己的往事。
其中提及撒迪厄斯最多的部分,反而是“序”的內容,裡面講到了弗裡蒙特之所以會信仰撒迪厄斯,是因為他在十分年幼的時候參加了一場葬禮,被那肅穆、沉靜的氛圍所震懾,由此成為了虔信者。
西列斯不禁想,在那遺落的大部分文字中,是否會出現與撒迪厄斯相關的內容?
他對此頗為好奇。此外,他也有些好奇,為什麽卡爾弗利教授能夠收集全這套書。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想了片刻,西列斯便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將近九點。
他便花費了一段時間最後整理了一下論文,打算明天下午去找到學校裡的抄寫員幫忙謄寫。隨後,他寫了一封信給出版商本頓,詢問相關的期刊論文投稿渠道。
他本人對此也有所了解,畢竟他當學者的時候就已經投稿過一些期刊;不過,問問出版商也可以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最後,他稍微溫習了一下未來一段時間裡上課的內容,便很快結束這些事務,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上午,他首先去了艾特利教授的辦公室,詢問了一下助教的問題。艾特利教授公事公辦地說,助教申請表卡在了曼特爾教授那兒。
西列斯不禁皺了皺眉,他聲音低沉地問:“所以,曼特爾教授不通過申請的原因是?”
艾特利教授遲疑了一下,然後低聲說:“他說……既然您有空寫小說,那恐怕不需要一位助教的幫助。”
西列斯:“……”
他與艾特利教授面面相覷片刻。
事實上,西列斯覺得曼特爾教授的理由簡直再滑稽不過。哪怕他說琴多是個來歷不明的外國人,所以不通過他的助教申請,都比現在這種近乎無理取鬧的理由來得好一些。
看艾特利教授那尷尬的表情就知道了。這位老教授處理了一輩子的行政工作,恐怕還沒碰上這麽尷尬的場面。
西列斯不由得捏了捏鼻梁,他冷靜地說:“或許我應該和曼特爾教授聊聊。他今天在學校嗎?”
“他在。不過,”艾特利教授這麽說,“我並不建議您去和他交流,諾埃爾教授。他是位固執的老教授,看不慣年輕教授的一些……”
艾特利教授斟酌著說法。
“……觀念。”艾特利教授說,“我可以幫您把助教申請表送去赫斯特院長那兒,如果他通過您的申請的話,那也沒問題。”
西列斯心想,那不就將專業內部矛盾上升到了院系?
來自地球的小說家頗為頭痛地意識到,這事兒恐怕還有不少下文。
當然,他也沒有退讓的意思。曼特爾教授莫名其妙將他的兩名助教的職位取消,這已經是十分明目張膽的打壓了。
艾特利教授既然打算這麽做,那麽西列斯便向他道謝,並且讚同了他的想法。
他轉而問:“所以,您認為,曼特爾教授這麽做,是因為他看不慣我的觀念嗎?抱歉,我只是想更清楚地了解一下事情的全貌。”
按照多蘿西婭·格蘭特的說法,曼特爾教授是因為他的小說牽連進了格雷森事件,所以才看不慣西列斯從事寫小說這樣的副業,故意這麽折騰。
按照布萊特教授的說法,曼特爾教授是因為想要以權謀私,讓自己的親屬進入拉米法大學,但是被西列斯佔據了這個位置,所以把西列斯當成了眼中釘。
而剛才艾特利教授又提及了觀念問題。多方的說法並非完全一致,也讓西列斯心中疑竇叢生。
艾特利教授猶豫了一下,最後歎了一口氣,說:“諾埃爾教授,我知道您可能很難理解這種情況。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年長的教授逐漸意識到,起碼在學術這一行,他們得慢慢讓位給年輕人了。”
西列斯不由得一怔。
“您是位受賞識的教授。赫斯特院長十分欣賞您的授課方式,學生們的反饋也不錯。我隱約聽聞您今年的學術論文也是十分精彩的。
“……對於絕大部分的老教授來說,他們當然是樂見其成的。畢竟,知識與學術成就總是一代一代地傳承下去。年長者總是需要慢慢退位讓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