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說:“我以為,你會說,將我的心交給你保管。”他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那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恐怖故事了。”
琴多:“……”
呵,小說家。
可他瞧見西列斯難得笑到眼睛彎起的樣子,便不免覺得心都軟了,只能承認自己也生不出什麽火氣。他便歎了一口氣,輕柔地在西列斯的唇邊吻了吻。
西列斯在洛厄爾街這兒待了一下午。琴多的東西不算多,收拾起來並不麻煩,但畢竟他們還得將這個房子打掃一番,這就有些費時間了。
西列斯晚上還有一節公選課,於是四點多的時候,琴多便催著他回學校。西列斯與他交換了一個吻,然後就與他道別離開了。
傍晚的拉米法城刮起了大風。等到夜幕降臨,天空中就飄起了雪花。這才十一月中旬。西列斯不免這麽想。
公選課結束之後,他裹好大衣,快步回到了海沃德街6號。等到洗了一個熱水澡,西列斯才感到自己僵硬的身體重新靈活起來。
他承認自己低估了拉米法城冬日的寒冷,不由得開始考慮火爐的事情。不過,他又想到,明明原身記憶中的拉米法城還沒有冷到這個程度。
一些零星的地球地理知識閃過他的大腦,最後也零星離開。他在寒冷的冬夜中,再一次開始懷念地球的互聯網。
第二天早上起床,西列斯又打了個噴嚏,並且意識到自己聲音沙啞、頭痛欲裂。
他靜靜地在床上坐了片刻,然後歎了一口氣。
來到異世界的第一個冬天,他把自己凍感冒了。怎麽會有他這樣的穿越者。
好在症狀不是很嚴重。西列斯看了看時間,就抓緊時間洗漱,然後去了一趟校醫院。
“早上好,切斯特。”西列斯與切斯特醫生打了個招呼。
切斯特被他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然後憂心忡忡地說:“教授,您真得注意身體。”
“我會注意的。”西列斯低聲說,“或許您可以為我開點藥?”
“當然可以。”
切斯特為西列斯開的藥是一種草藥熬製的濃縮湯液,西列斯需要回去自己用溫開水衝泡一下。他聞了聞,聞到一陣熟悉的辛辣薑味,便稍微放下了心。
……他不是不信任切斯特。他只是不信任這個時代的醫術。
這是將精神病指認為“對神明不夠虔誠”的年代。他得為自己的身體健康著想。盡管他在來到異世界的第一個冬天就生病了。
切斯特醫生說這藥得吃上一陣,好在西列斯年輕,不至於被這樣的小病打垮。
說著,切斯特歎息了一聲,說:“回來之後,我去拜訪了一些朋友,其中就有在醫院工作的正式醫生。他們提及了今年冬天不妙的局勢。不少老人恐怕……”
他搖了搖頭。
這已經是西列斯第無數次聽聞此事了。即便如此,他也仍舊感到心情一陣沉重。
死亡是每個人都終將面對的話題。他想。
切斯特又說:“冬天才剛剛開始。”他頓了頓,“教授,有時候我在想,無燼之地的殘酷與如今氣候的殘酷,哪個更為令人苦惱?”
“天災人禍。”西列斯低聲說,“都令人為難。”
“是啊。”切斯特長歎一聲。
他們都沉默了片刻。
提及醫生,西列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問:“對了,你知道西城有什麽醫生,是與地下幫派有關的嗎?”
諾娜·諾裡森。那個偷竊博物館藏品的守門人的孫女。
在深海夢境中,幽靈先生得知,諾娜當初將那朵爺爺偷來的銅鑄番紅花,交給了一名醫生。而那朵銅鑄花最後卻是在地下幫派的人手上出現。
地下幫派。醫生。這兩點聯系起來,讓西列斯第一時間想到了切斯特·菲茨羅伊。
當初那名叛教者哈姆林之所以會去尋找切斯特治傷,就是因為他在地下幫派聽聞了切斯特醫生的名聲。西列斯一直想與切斯特說到此事,但是始終沒什麽機會。
這次正好提及了醫院與醫生,西列斯便問了起來。
“醫生……地下幫派?”切斯特有些奇怪地重複了一下,然後他慢慢搖了搖頭,“西城本來也沒什麽醫生……擁有正式執照的那種醫生,我指的是。
“如果您說的是普通的行腳醫生,那我就更加沒什麽了解了。或許您指的是西城的達爾文醫院?”
達爾文醫院。西列斯微微一怔。
他知道這所醫院,因為這家醫院並非隻開設在西城,東城也有兩家。這是一家頗有聲譽的醫院,背後似乎有不少商人、貴族的支持,看病的價格算是中等,偶爾也會為一些貧民提供免費體檢與開藥。
當然了,對於普通的西城人來說,他們可能寧願去休謨藥鋪買藥,也不願意去昂貴的醫院看病。
切斯特又說:“提及醫生,或者有什麽重病需要治療,那麽西城的人們恐怕會第一時間想到達爾文醫院。如果您有什麽朋友需要在西城治療的話,那也可以去那兒。
“我認為,地下幫派的人恐怕也不敢招惹這家醫院。當然,我也十分樂意為您提供幫助。”
切斯特大概是誤會了西列斯的意思。他以為西列斯有什麽朋友招惹了地下幫派,所以需要一位秘醫為其治療。
西列斯點了點頭,然後解釋說:“您誤會了。我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我有一個認識的孩子,她生了病,又與地下幫派扯上了關系,現在不知所蹤。我懷疑從醫生那兒能了解到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