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認識,大家都認識。”話匣子一旦打開, 這名探險者也不掩飾了。他隨手把那疊手稿疊起來扔到一旁, 然後說, “我曾經與他合作過。當然, 他的性格可不討喜。
“你要是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那我可就佩服你了,先生。不過,憑您的本事,也不曉得誰被誰治得服服帖帖。”
他帶著點下流的意味,笑了起來。
西列斯不禁皺了皺眉,他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你受到尤金妮亞·比爾德女士的雇傭,是嗎?”
探險者眸中笑意驟然凝固,他不可思議地問:“你怎麽會知道?!”
西列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說:“你受到那位女士的雇傭,來到無燼之地尋找‘不存在的城市’。這就是你找到的線索?”他指了指那份手稿。
“……你真像是位先知。”探險者語氣陰沉,“是的,的確如此。”
“先知”。這兩個字在西列斯的心中掀起了微妙的波瀾。
他在“先知”和“神秘手稿”這兩個話題之間猶豫了片刻,隨後決定順著原來的思路來。
他便說:“不過,你恐怕不知道,最近這段時間,黑爾斯之家始終有著因為閱讀不明來源的手稿,而離奇死亡的探險者。”
探險者有些驚訝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份手稿。隔了片刻,他若有所思地說:“你是……你是因為比爾德女士,所以才來提醒我?”
西列斯感到自己沒必要回答這個問題。當然,確認這個探險者小隊的確是貴婦雇傭的,這是為了解開西列斯心中的懷疑,並且為了之後的談話做鋪墊。
“是因為我同樣正在尋找‘不存在的城市’。”西列斯說。
探險者看了西列斯片刻,然後點了點頭,他說:“艾伯特·米爾恩。”
“西列斯·諾埃爾。”
艾伯特饒有興致地說:“所以你就是發明了那個紙牌玩法的人!真厲害。”
西列斯:“……”
真糟糕。他還沒因為學術成就出名,就已經因為娛樂活動出名了。
西列斯不由得輕微頓了頓,然後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
艾伯特無趣地嘁了一聲,轉而說:“你的意思是,這份手稿是用來害人的?”
“是的。”西列斯說,“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是從哪兒得到的?”
他對此事一直十分好奇。他們在來到黑爾斯之家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個受害者。但是,那終究已經是死者。而邁爾斯那邊的調查也顯得拖拖拉拉,毫無進展。
從黑爾斯之家的幾千名探險者中尋找可疑人物,那無異於大海撈針。
在找到酒館老板安迪打聽完信息之後,西列斯原本是打算考慮前往心型峽谷一探究竟。當然,只是一個備選項。琴多不在,西列斯更傾向於謹慎與保守的行動。
骰子的判定是他的底牌。這張底牌的確足夠強大,但是本身也不清不楚,西列斯並不想輕易使用。
所以,他仍舊打算在黑爾斯之家內部尋找一些線索。
而這位突然出現的探險者,他手中似乎就掌握著一些令西列斯感到意外的信息。
……手稿,以及,先知。
艾伯特說:“一個神神秘秘的年輕探險者。”他想了片刻,“自稱名叫卡爾。”
“卡爾。”西列斯低聲說,“又是他。”
“你知道他?”
“去年,同樣是在這個時候,他在黑爾斯之家兜售藏寶圖。今年他又一次出現了。”西列斯說。
艾伯特有些不以為然地說:“每年都有這樣的人。卡爾只是一個十分常見的假名罷了。”
西列斯點了點頭,認為這也有可能。盡管都叫卡爾,但那未必是同一個人。
他又思索片刻之後,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個卡爾……你確定他只是在售賣這份手稿?”
“什麽?”
“我在來到黑爾斯之家之前,聽聞這裡有人在售賣版本十分古老的地圖。”
他們正聊著,安迪端著酒過來,擺到他們的桌子上。他聽見了西列斯的話,便忍不住糾正說:“諾埃爾先生,情況是這樣的。”
他們便望向安迪。
安迪似乎樂在其中,便說:“的確有人聲稱自己得到了更為古老的地圖。不過那已經是過時的消息了!他們都已經出發去尋找相關的線索了!”
艾伯特並不顯得驚訝,只是嘟囔了一句:“果然是這樣。”
西列斯微微皺了皺眉,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前段時間。”安迪想了想,“我不太清楚他們具體出發的時間,不過……似乎就在安緹納姆誕生日前後吧。”
神誕日前後。西列斯心想。阿方索和伊曼紐爾似乎也是那個時候離開的。他們是否會是一起的?
也不是不可能。
西列斯又問:“那位聲稱自己擁有更古老地圖的探險者,他也一同出發了嗎?”
“當然。”安迪聳了聳肩。
他沒再說更多,很快便回到了櫃台後面。
艾伯特感歎說:“果然。那些在無燼之地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等到有人真的去探尋其中真相的時候,時間早已經來不及了。”
他這句話讓西列斯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艾伯特·米爾恩顯然是一位資歷深厚的探險者,可以類比受蘭米爾雇傭之前的瑪麗女士。他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正值壯年,目光炯炯,一頭精乾的短發,擁有一種十分躊躇滿志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