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他也還是用這種較為感歎的語氣說,“無燼之地的時間並不夠用”。
……類似的事情想必發生了許多次,才能讓他產生這種想法。
等等,先知?他為什麽會知道先知這個概念?
或許……
西列斯沉吟了片刻,然後說:“你認識阿方索·卡萊爾,是嗎?”
艾伯特露出格外驚愕的表情,他幾乎不可思議地打量著西列斯,然後說:“你是怎麽知道的?”他頓了頓,“比爾德女士的事情我還可以理解。
“畢竟當時拉米法商會是對外公布了這事兒,總有探險者能知道,或者得到相關的消息。但是,阿方索?你……你怎麽可能知道,那都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是啊,十年之前。在這一瞬間,西列斯的心中生出了些許悵然的感覺。
十年之前。那是多麽遙遠的時間。如果按照地球來算,那麽彼時的賀嘉音才剛剛大學畢業,正猶豫著該如何謀生。
而遙遠的費希爾世界,這奇異的、被迷霧籠罩的大地之上,同樣有一群人,如此迷茫、如此彷徨。
西列斯緩慢地歎了一口氣:“因為先知。”他頓了頓,然後解釋說,“我曾經從阿方索那裡得知了先知的概念。這是個極為特殊的概念。如果你不認識他,那麽你應該不可能知道這種說法。”
艾伯特這才恍然。他露出了一個極為複雜的表情,然後說:“所以,你……您就是他想要找的先知?”
西列斯一頓,然後詫異地說:“什麽?”他思索了片刻,“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要打聽……”
艾伯特卻懶得理會西列斯的本來意圖,他只是嘟囔著說:“哦,真夠不可思議的。不過,您的確像是個先知。提前知曉比爾德女士的存在,提前知曉我和阿方索的交情……”
西列斯:“……”
等等……!
他說:“這只是合情合理的邏輯推理。”
“哦,邏輯推理。”艾伯特古怪地瞧了他一眼,然後說,“您真相信這種說法?命運的存在是十分虛無縹緲的。
“可無論如何——先生,無論如何,您怎麽會知道比爾德女士,怎麽會認識阿方索呢?”
西列斯遲疑片刻,說:“巧合。”
艾伯特哼了一聲,帶著點那種粗獷、豪放,懶得廢話的氣質。他說:“所以,您首先知道了比爾德女士,知道了這個探險隊的存在,然後又知道了阿方索,知道了他曾經發現的那個部落遺跡……
“好吧,按照您說的,巧合。而結果呢?這些信息卻恰巧被用在這裡,被用來取信於我,讓我相信您真就是那個先知,讓我樂意幫助您……
“說真的,先生,您真覺得這只是巧合嗎?命運……命運是不存在巧合的,按照那個部落遺跡的說法。”
西列斯心中生出了一種微妙的無力之感。
他想說的是,這些信息是他早已經知道的,而他只是合理地在此刻運用了。他知道那麽多的信息,難道每一條都可能在未來用上?難道每一條都是命運的安排?
他不怎麽相信這種……十分形而上的玄學說法。即便這個世界的確存在超凡力量,但是……如果命運真的是可以被安排的,那未免也有些可怕了。
所以,西列斯只是沉默片刻,便跳過了這個話題,只是說:“我不認為我是先知。”
艾伯特的眼神就像是在說:行吧,您怎麽說都行。
西列斯轉而問:“所以,你和阿方索他們相遇在十年之前?”
這可不是“七年之前”。阿方索他們的確是在十年之前發現那個部落遺跡,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他們推遲了三年才公布這個消息。
因此,當艾伯特說到十年之前這個時間點的時候,西列斯就意識到,艾伯特果然是知情者。
真令人意外,西列斯不禁想。
他一直想找一個知情者,想要了解一下那個部落遺跡的問題。他以為知情者們都已經失蹤了,然而現在卻柳暗花明。
他等待著艾伯特的回答。
“是的。”艾伯特說,“不過,或許我們得換個地方談這事兒。”
他瞥了瞥櫃台後的老板安迪,露出了一種明顯的不信任的表情。安迪大聲說:“好吧好吧!先生們,你們可以去外邊談。不過,諾埃爾先生,請您記著,您還欠我一條有用的信息呢!”
西列斯說:“當然,我一會兒就回來。”
他看了看瑪麗那邊,確認他們會繼續留在安迪的酒館,便和艾伯特一起離開酒館。他們從二樓走到一樓,在中央空地那群玩牌的探險者們吵鬧的聲音中,低聲地交談著。
艾伯特說:“十年之前,當時我還是個沒什麽經驗的探險者……總之,那個時候我還有點好心腸,所以當我遇到重傷的阿方索和伊曼紐爾的時候,我救了他們。
“順帶一提,前天晚上我聽見了你們和安迪的對話,提及了阿方索他們。不過,我不確定您的身份,所以就沒有主動和您交談。”
他的態度實在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西列斯甚至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禁想,難道“先知”這個身份就如此重要嗎?
艾伯特繼續說:“他們算是感激我的救助……或許他們當時也沒考慮那麽多,所以就將他們的遭遇告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