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約瑟芬·霍西爾的那首童謠……
……約瑟芬·霍西爾欺騙了埃比尼澤·康斯特嗎?
這是從剛剛奧爾登·布裡奇斯的說法而得出的猜測。
幾天之前,埃比尼澤·康斯特大發雷霆,這種怒氣是因為他受到了一個女人的欺騙。
當然,就這麽憑空而來的一種說法,西列斯很難合理地推斷出相關的可能性;但是,如果稍微天馬行空地想一想的話……
如果不是陰影信徒中的女人欺騙了他,那麽埃比尼澤·康斯特似乎也沒必要在奧爾登等人的面前發火。而陰影信徒中的女人,西列斯這邊最為了解的,也就只有約瑟芬·霍西爾了。
約瑟芬有可能在什麽地方欺騙了埃比尼澤?
西列斯從時光長河那兒得到的信息是,約瑟芬恐怕是在十四年前,埃比尼澤離開拉米法城之前,被殺死的。
所以,如果約瑟芬打算欺騙埃比尼澤,那麽也只有可能是在十四年前,或者更早的時間。
……他曾經考慮過一個問題,約瑟芬在陰影信徒群體中待了二十年,從年輕到年老、從生到死,她真的只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寄出了那首童謠嗎?就沒有做過其他什麽事情嗎?
這種對於埃比尼澤·康斯特的欺騙,是否就是她曾經做的事情?
不過,這種猜測顯然有很多問題。
埃比尼澤怎麽會相信約瑟芬的謊言?他甚至要在離開拉米法城之前殺死約瑟芬,這微薄的信任就十分不符合“受到欺騙”的信任程度了。
此外,約瑟芬欺騙埃比尼澤的那件事情,與她創作的那首童謠,可能會有什麽關聯嗎?
當然,如果這個欺騙埃比尼澤的女人並不是約瑟芬,那麽西列斯也只能感到無奈了——天知道這個女人會是誰。
時間臨近傍晚,他們打算將剩下的一部分考卷帶回家批完。
“明天您有什麽安排?”琴多問。
西列斯想了想,然後歎了一口氣:“我需要陪同那個學術團隊參觀拉米法大學,然後是學術研討。後天應該就能空下來了,用不到我了。”
琴多頗為氣惱地說:“您在拯救這個世界,而您還得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西列斯失笑,他說:“沒什麽,這能給我更多思考的時間。”
琴多看了看他,最後還是湊過來,輕輕地吻了吻他的唇瓣。他低聲說:“您太累了。”
“有嗎?”
“有。”琴多斬釘截鐵地說。
西列斯一時無言,最後他只能說:“人之常情。”
琴多用一種十分機敏的目光瞧了瞧他。
“……你是想說,我現在還把自己當成‘人’?”
琴多嘟囔著說:“也不是……您始終是我所信仰的神明,但這種概念與舊神無關。我討厭那些舊神。我只是在想,即便是神,祂們也未必能像您做的這麽好。”
西列斯微怔。
“……讓我讚美您吧。”琴多親吻著他,“您值得這一切。”
西列斯低聲笑了笑,他加深了這個吻。親吻持續了片刻功夫,直到琴多氣喘籲籲地倒在西列斯身上。
琴多的聲音有點沙啞。他的額頭靠在西列斯肩膀上,他有點氣惱地說:“為什麽我們偏偏在辦公室?”
他心愛的神明從來不同意在辦公室做點什麽——雖然他覺得這是個很完美的地點——這就導致,他們首先得回家,然後他才能得償所願。
“控制一下,琴多。”西列斯慢條斯理地提醒他,“你現在坐在我身上,別以為我感覺不到。”
琴多訕訕地笑了笑,他討好又狡猾地親了親西列斯的唇角,然後低聲說:“那我們回家吧。我都快餓死了。”
這一晚上就這麽過去了——卷子,還有琴多,對於西列斯來說暫且就這兩樣事情。他偶爾也是需要放松的。
第二天上午,等待他的依舊是學校那邊的事情。他將試卷也帶回了辦公室,並且對學生們的成績表示大體滿意。
學術活動的安排也和他之前參加過的差不多。正如他想的那樣,那其實給了他相當充裕的思考時間,因為絕大多數時候校方都不需要他做什麽。
而他向來平靜冷淡的面容也可以遮掩他內心的所思所想。
他主要考慮是啟示者們那邊的行動。在周五入夜時分這個時間點確定之後,他需要稍微調整一些行動的細節,另外也需要通知其他人這個時間點。
不過在通知的時候,他將時間節點稍微往前了一點,確定在了周五傍晚。
現在拉米法城入夜的時間點大概是在晚上七點,而他希望人們能提前兩個小時警戒起來。誰也不能確定晚上七點就將爆發一切,類似天塌了地陷了這種可怕的……
……等等,他剛剛想到了什麽?
天塌地陷?
西列斯突然怔了一下。
因為他驟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當他們思考陰影信徒的行動的時候,他們好像一直都是以“陰影信徒將會攻擊人類”這個前提來思考的。
但是,人類的文明僅僅隻包括人類嗎?
那些古老的建築、那些璀璨的藝術品、那些厚重的文學典籍、那些紙張卷宗記錄著的歷史……這些難道不是人類文明的一部分嗎?
“陰影”是文明之外,所以,祂的信徒也不可能只針對人類本身……不,應該說,正因為“陰影”不屑於人類這樣渺小的生物,所以祂的成神計劃才是從那十三位舊神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