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算是一次約會嗎?”
在帶著學生們一起前往拉米法博物館二樓的時候,琴多在西列斯的耳邊輕輕問。
西列斯低聲笑了一下,說:“假公濟私。”
琴多不以為然地說:“您說錯了,是順水推舟。”
這話讓西列斯覺得有些好笑。
整個二樓異國藝術展的展館,現在就只有他們十幾個人。因此,學生們很快四散開來,各自按照自己的步調欣賞著來自遙遠國度的藝術品。
西列斯說:“考慮到運輸問題……這場藝術展恐怕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定下來了吧。”
“的確如此。”琴多饒有興致地望著前方懸掛在牆上的一個古舊的船舵,那是木質的,泛著沉沉的、屬於時光的溫潤色澤,雕刻著奇特的花紋,“這看起來還挺好看的。”
西列斯說:“與李加迪亞的護身符標志有些類似。”
琴多瞧了一會兒,然後誠實地說:“都是圓的?”
西列斯:“……”
他默然側身瞧了琴多一眼。
琴多笑了起來。
他們一起在這個展館裡欣賞著來自異國的藝術品。
整體上,米德爾頓的藝術風格頗為粗獷,有一種大開大合的肆意感,與康斯特公國的藝術風格十分不一樣。西列斯聽見學生們正嘖嘖讚歎,似乎也得到了不少靈感。
他們在一幅畫前站定。
那是描繪海洋、風暴、船隻、水手的畫作。深邃的海洋仿佛倒映著無數陰影與黑暗。天空之上,星辰隱隱綽綽地窺探著這場人類與自然的搏鬥。
西列斯問:“你對阿莫伊斯有什麽了解嗎?”
“戰士與海盜之神?”琴多想了一會兒,“我以前對這位神明的印象是,是個驍勇善戰的戰士。但是,祂實際上是一位神明。”
“是啊。”西列斯略微感歎地說,“神明與神明之間似乎也是截然不同的。”
他們站在這兒瞧了一會兒。隔了片刻,西列斯突然說:“‘星星墜落在海面’。”
“什麽?”琴多奇怪地問。
“我在兩個地方聽聞過這個概念。”西列斯低聲說,“‘星星墜落在海面’。一本不知名的手稿,以及,《陰影紀文學摘要》中提及熔化的星星落在海裡。”
琴多想了一會兒,說:“聽起來像是露思米與阿莫伊斯有什麽關系。”
“我也認為是這樣。”西列斯說,“不過,究竟是什麽關系?”
琴多聳了聳肩:“說不定祂們是情人。”
西列斯:“……”
他猶疑地望了望琴多,問:“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因為這些神明的故事……總有一種,祂們也擁有人類的七情六欲的感覺。”琴多說,“而星星、海面……星星總是倒映在海面上,不是嗎?
“如同您,您總是倒映在我的心湖之上,一舉一動都可以掀起我心中的波瀾。”
琴多在西列斯的耳邊輕聲說。
西列斯心想,果然,最後還是將話題引向了表白。
但是他還是不禁莞爾,並且說:“我很榮幸。”
琴多瞧了瞧周圍,發現沒有學生注意角落裡的他們兩個,就輕輕吻了吻西列斯的唇瓣。然後他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說:“這算是偷情的樂趣嗎?”
西列斯怔了一下,隨後失笑:“只是親吻就算是偷情了嗎?”
琴多:“……”
那他心愛的諾埃爾教授倒是做點其他什麽啊?
琴多用額頭撞了撞西列斯的肩膀。他們身高相仿,所以琴多總喜歡做這種事情,低下頭,故意撞一撞他的戀人的肩膀,用一種不怎麽強硬的方式抗議西列斯的冷淡。
西列斯不由得悶悶地笑了一聲。他握住琴多的手,與他十指交握。這種方式總能立刻安撫住琴多。這個自稱有三十歲的男人,有時候有種與年齡不符的幼稚。
琴多果然心滿意足。
他們繼續在展館中瀏覽。
西列斯注意到,其中不少畫作都來自於同一位畫家,這位畫家的名字是弗蘭克·朗希。
根據畫作下方的簡短介紹,這位畫家是霧中紀這幾百年來,米德爾頓較為出名的一位藝術家。他的作品大多描繪大海、風暴,以及積極求生的水手與海員。
其他一些作品則是描繪海洋給米德爾頓帶來的種種影響,比如出海捕魚的風潮、海貨的盛行等等。
他出生於霧中紀的第三百年,在幾十年前去世。在他去世之後,他的畫作才逐漸流行起來,並且他擁有一個獨特的稱號。
“海民的畫家”。這或許與他的作品始終描繪海洋有關。
拋開這種與海洋相關的種種藝術形式,展館中還有不少其他的藝術作品,比如描繪米德爾頓城鄉景色的畫作、比如某艘知名船隻的等比例模型、比如水手的雕像等等。
他們在二樓的展館呆了兩三個小時的時間,期間也有專門的講解員為他們解釋與分析這些作品的優點。不過,以西列斯的觀點來說,那過分以康斯特公國的藝術思潮為中心了。
當然,目前的康斯特公國對於米德爾頓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學生們仍舊十分驚歎地聽聞了這些作品的來歷、風格、歷史等等。
這一趟參觀結束之後,他們各自與西列斯告別,然後與彼此議論著離開,似乎仍舊在商討一些關於米德爾頓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