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調查一下這事兒。”加勒特冷笑著說,“正好我在貝休恩。我看這些東西背後的那些人……恐怕不懷好意。
“三十多年前的事情或許已經調查不出什麽了,但現在的事情仍舊可以。我倒是樂意讓那些大人物去死,但是,我也不想讓我父親死得不明不白。”
幽靈先生與他的人偶就默認了這一點。
加勒特呼出了一口氣,看起來又恢復了他傳聞中那種我行我素的風格。他說:“那麽,幽靈,我們之後再見?”
“當然,吉爾古德先生。”人偶禮貌地說,“我會在後天晚上再次來到你的夢境。”
加勒特露出一種十分不情願的表情,他說:“幽靈,你知道你這種行為是在窺探他人的隱私嗎?”
“所以我盡量讓自己不這麽做。”人偶十分坦誠。
加勒特無言以對。他說:“那就快走!”
幽靈先生便離開了他的夢境,回到了孤島上。又是一株小樹出現在孤島上,不過,加勒特的樹似乎沒有琴多的樹那麽健康。
他打量了一會兒,認為那只是一種無形之中的感覺,但的確存在著。
三個孩子都不在做夢,於是他首先將一號人偶送回了農場,並且感謝了人偶的出演。
回到小屋裡微縮舞台模型之後,一號人偶就能自主活動了。它露出一臉回味的表情,然後說:“先生,您真是厲害,我十分欣賞您的劇目安排。”
他不由得一怔,隨後也微微笑了一下。
他與人偶們告別——一號人偶已經嘰嘰喳喳地和其他人偶說起它聽聞的故事——然後獨自回到了深海夢境。
他首先思考了一下加勒特·吉爾古德說出來的信息。總體而言,那個“泥碗”的存在一下子打開了他的思路,同時也讓他意識到這背後可能存在的一些秘聞。
不管怎麽說,“島鯨”是貼米亞法的樂園這個猜測,似乎越來越可信了。
此外,他也注意到一個十分微妙的細節——斬首。
加勒特說,當時金斯萊的一部分居民想要將他的父親帶到城鎮中心的位置斬首,認為這樣就可以擺脫那種可怕的邪惡力量。
……城鎮中心。斬首。
他想到了阿方索·卡萊爾和伊曼紐爾曾經去過的那個部落遺跡。阿方索後來跟他描述那個地方的時候,同樣提及了村子中心的斷頭台。
這種私刑的存在似乎都是基於一種蒙昧的思想觀念,但是,兩者卻遙相呼應。這其中是否有什麽共通點?在更古老的年代,人們是否會選擇相似的做法來處理這些“瘋子”?
這可能需要更多的資料文獻來證明。或許他可以試著詢問一下阿方索,那位民俗學者可能在這方面有著更多的了解。
這麽想著,他一邊習慣性地搜索了一下赫爾曼·格羅夫、鄧洛普教授等人的夢境,卻仍舊一無所獲。他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他注意到琴多在做夢,於是他便去往了琴多的夢境。
琴多仍舊出現在普拉亞家族古老宅邸的某個房間,不過這一次他的表情沒有那麽陰鬱。相反,他正滿懷欣喜地等待著幽靈先生的出現。
幽靈先生一眼便瞧出,琴多顯然擁有了一些收獲。
……當然,戀人的出現也會令琴多感到欣喜,只不過,現在琴多顯然有一種得意洋洋的感覺。他像是正想為自己的收獲討賞一樣。
“您來了!”琴多說,“我正思念著您呢。”
“晚上好,琴多。”幽靈先生說,“看起來你那邊得到什麽好消息。”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您。”琴多這麽說,但也露出了一種難以自製的笑意,他說,“我成功進入了塔烏墓場。”
盡管幽靈先生有一些心理準備,但是他也不由得感到了驚訝。他說:“怎麽做到的?”
“就是按照您說的那種做法,找一位死在異鄉的人,為他入殮。”琴多說,“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好吧,我曾經學習過一些相關知識,普拉亞家族的宿命,盡管那不是什麽……
“總之,當我成功為那人入殮之後,我便感到事情……世界,發生了什麽改變。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種感覺……我意識到有什麽事情發生了,既改變了我也改變了這個世界。”
幽靈先生耐心地聽著。
琴多顯然也有點激動,他顯得有些語無倫次,於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傾身擁抱了幽靈先生。
後者則笑了起來,他說:“我是你的鎮定劑?”
這時代好像還沒有鎮定劑這種說法,不過琴多能明白幽靈先生的意思。琴多說:“您是治愈我的藥。”
這話挺有琴多的風格,幽靈先生心想。
不過他不可避免地承認,他因為這話而感到一種毛茸茸的情緒。與此同時,他認為這種毛茸茸的情緒,比昨天晚上那種軟綿綿的情緒好上不少。
他露出了些許的笑意。
“好了,琴多,該繼續說下去了。”他輕柔地催促。
琴多嘟囔了一句什麽,不過還是聽話地說:“好的。那發生在昨天。昨天我察覺到那種奇怪的感覺之後,也沒能找到塔烏墓場的入口。直到……剛才。”
“……剛才?”幽靈先生有些困惑。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出現在他的大腦之中,但是他感到那完全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