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開歷史學會的時候,恰巧卡羅爾也要去往某個地方。他們便與卡羅爾打了聲招呼,並且紛紛期待周一去往不同部門的體驗。
卡羅爾特地拉住了西列斯,鄭重地向他道謝。西列斯覺得這不算什麽,畢竟他認為即便沒有他的幫助,卡羅爾也不會被子彈擊中。
但是卡羅爾卻不這麽認為,他笑著拍了拍西列斯的肩膀。
隨後,他又說:“你出手的時機很妙,而且,那陣狂風……”
“我特地提前尋找了被大風吹下來的新鮮葉子。”西列斯說,“沒想到這一次儀式如此成功。”
他當然不可能暴露自己儀式滿契合度的秘密。
不過卡羅爾看起來也沒有懷疑什麽。他只是說:“你很謹慎,也很周全,西列斯。你會有無限廣闊的天地的,我如此相信。”
西列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卡羅爾看起來有急事,所以也沒有繼續和西列斯說話。他只是多說了一句:“我認為研究部會很適合你的。下周見。”
“下周見。”西列斯說。
他想,他其實也非常期待研究部的工作。當然,他希望不要那麽忙碌,這同樣也是真的。
西列斯乘坐公共馬車回到拉米法大學,去食堂吃了一頓晚飯,然後回到海沃德街6號,坐下來回顧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的時候,才感到一絲詫異的陰差陽錯之感。
顯然,他們似乎在誤打誤撞之中打斷了某些行動。
安塞姆·諾裡森不會是第一個有意無意參與進地下幫派的行動的人。西城的地下幫派正在瘋狂地攫取著一切能夠爭取到的力量,包括啟示者的力量。
這樣的事情顯然不是第一次發生在西城,卻顯然是第一次被康斯特公國官方抓到小辮子。
按照卡羅爾的說法,有大人物站在西城的地下幫派背後——這一點也不算稀奇——而這位幕後黑手顯然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經惹來了一些人的注意。
大水衝了龍王廟。地球人不禁想。
銅鑄花的出現是另外一件意外的事情。
如果那真的象征著繁育與生命之神,那就是舊神追隨者們口中的“神的遺蛻”了。守門人恐怕就是接觸了這個東西,才會出現瘋瘋癲癲的情況。
那說不好是精神汙染還是精神失活,畢竟西列斯也未曾真的見到過安塞姆·諾裡森,那朵銅鑄花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
那麽,問題就是,安塞姆偷盜銅鑄花的行為背後,那個指使他這麽做的人,是讓他隨意偷竊,還是指定他偷竊這一朵銅鑄花?
如果是前者,那麽說不定安塞姆的背後並不是一名醫生或者一名啟示者,而是他從地下幫派那兒得到的任務。
就類似於想要加入幫派的安東尼·費恩,安塞姆也接到了一個任務——比如,收集一些古董,或者看起來十分有底蘊的東西。
這些任務的出現是因為地下幫派正在收集時軌。他們可能會給出一些獎勵,比如金錢。而孫女生病的安塞姆恰巧就需要金錢。
於是,安塞姆便想到了自己曾經任職的博物館;隨後他利用自己的身份,成功從中偷盜出了一朵銅鑄花——安塞姆可能只是從藏品中隨便選了一個。
他知道偷竊行為是不好的,所以他讓他的孫女帶著銅鑄花去地下幫派領取賞金,自己則留在家中,等待警員們找上門,給孫女爭取時間。
但是地下幫派那邊必定會嘗試使用這朵銅鑄花,研究其特性與儀式。
在這個過程中,實驗可能出現了一些意外,於是,地下幫派在詢問了安塞姆的孫女之後,不得不派人來到這裡尋找安塞姆,詢問這朵銅鑄花的來源。
這就是西列斯對這一次事件的其中之一推斷。
當然,這其中仍舊有許多的疑點;比如,安塞姆的孫女現在在哪兒?她究竟生了什麽病?地下幫派的啟示者們究竟拿這朵銅鑄花幹了些什麽?
如果真的出現了巨大的意外,那他們怎麽會讓這些守衛直接帶著銅鑄花過來?
而且,如果安塞姆只是和銅鑄花接觸了非常短暫的時間,而他瘋癲的表現就已經如此明顯了,那麽他的孫女顯然接觸了更長的時間——他的孫女現在是個什麽狀態?
西列斯站在臥室的窗邊,靜默地凝望著窗外的風景,思路轉向另外一種可能性。
而那種可能性顯示出來的結果,以及跡象,還要更加糟糕一些。
也就是,早就有一些佩索納裡的追隨者們,知道那家私人博物館有著佩索納裡的“遺蛻”,於是特地通過安塞姆·諾裡森這個曾經的博物館守門人,讓他將這個遺蛻偷盜出來。
這種可能性就帶來更多的問題。
這可能意味著,西城的地下幫派與某些舊神追隨者攪和在一起。這雖然也不算是稀奇,但是地下幫派的背後畢竟站著一位東城的大人物。
那些表面光鮮亮麗的大人物與舊神追隨者們扯上關系,和那些本就生活在地下,見不得光的幫派們與舊神追隨者扯上關系,這兩者之間是天差地別的。
這就帶來一個問題,如果真的存在這種關聯,那麽那位大人物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是默認,還是放縱,還是……自己就是佩索納裡的信徒?
這事兒可大可小,全看安塞姆·諾裡森之後能供出來一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