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暗歎一聲,保持了沉默。
“無燼之地真是一個可怕的地方,不是嗎?”切斯特喃喃說,“我此生恐怕都不敢再去往那邊了。至於您的那位學生,希望您能勸告他,在考古過程中,如果碰上什麽奇怪的聲音,千萬不要過去查看。
“那很有可能,會成為……他畢生噩夢的來源……”
西列斯點了點頭,認真地應下:“我會提醒他的。”
切斯特接著說:“至於您……我相信,在聽了這些事情之後,您對於無燼之地,也應該有一些概念了。那是個瘋狂的、充滿了秘密的地方。
“要是可以,我真希望您一輩子都不要前往。但是……我想,您也肯定有著自己的見解與思考。無論如何……請您務必注意安全。”
“我會的。”西列斯低聲說。
說完了這些事情,切斯特看起來整個人都萎靡下來。不過,他神情中的鬱色也消減了不少。他看起來有些發怔。
西列斯便說:“您下午要是沒事的話,不如回去休息一下?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感謝您的好意。”切斯特緩慢地點了點頭,“我會在這兒休息一段時間。回去的話,就太遠了,您知道,那在西城。”
西列斯便點頭,讓他好好休息,隨後與他告辭,離開了醫務室。
當他離開的時候,他心中不禁想,他可沒想到,這一次僅僅只是基於靈光乍現而突如其來的拜訪,會收獲如此之多。
七年之前,阿方索·卡萊爾公布了自己在無燼之地發現了一個部落遺跡的消息。
聽聞這個消息的鄧洛普教授決定帶隊前往無燼之地探索這個遺跡,並且帶上了當時還是一名醫學生的切斯特·菲茨羅伊。
阿方索隻告訴了他們遺跡的大概位置。他們久尋不見,無功而返。但是恰巧在那個夜晚,切斯特無意中遇上了一個下半身變成雕塑的男人,並且在驚慌之下逃離。那副畫面成為了他此生的噩夢。
而當他們回到拉米法城,卡貝爾教授也進入了拉法米大學,成為教授,並且——似乎有意無意地在接觸鄧洛普教授。
這個時候,西列斯突然想到,阿方索實際上也是拉米法大學的榮譽教授。換言之,卡貝爾教授說不定曾經聯系過阿方索。
要是能證明這一點,他就可以驗證這個結論:卡貝爾教授是為了阿方索發現的那個部落遺跡,才決定來到拉米法大學的,起碼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這個。
他還記得,朗曼夫人曾經說過,當時的阿方索是拿出了某個屬於那個部落遺跡的“物品”,以此證明自己的確發現了一個遺跡。那樣東西,或許恰巧吸引了卡貝爾教授的注意力?
當然,這只是西列斯的一個猜測。
在將卡貝爾教授與過往的一些考古行動聯系在一起之前,西列斯從未考慮過這種可能。此前他始終覺得,卡貝爾教授是那種埋頭於圖書館的文弱學者。
考古?那聽起來和卡貝爾教授不怎麽搭調。
不過……西列斯再一次想到朗曼夫人曾經說過的事情。
她說,卡貝爾教授還書的時間總是拖得很長,並且還回來的書上總是不怎麽乾淨。
西列斯曾經注意到那些汙漬,在《失落的傳承》這本書的封面上。那像是一些黑泥。
如果那些汙漬就來自於卡貝爾教授對於考古的研究呢?比如,他可能在黑市上購買一些從墓坑中偷盜,或者通過其他手段得到的古董,然後帶回安全屋研究。
那些物品上可能仍舊帶有考古過程中留下的泥土,隨後被蹭到了卡貝爾教授借閱的書籍上。
卡貝爾教授似乎就是在收集那些與神明有關的東西。擺放在辦公室的那幾樣東西都可以證明這一點。
西列斯起碼有一半的把握,認定卡貝爾教授就是為了阿方索發現的那個部落遺跡,才會下定決心進入拉米法大學。
當然,不是全部的推動力。
西列斯猜測,那個時候的卡貝爾教授的研究課題,可能陷入了某種困境之中。所以,他需要尋找一些其他的渠道和人脈,借此收集更多的資料。
而拉米法大學的文學史教授就是一個很好的身份。
大學教授,足夠體面;研究領域是文學史,可以順理成章地接觸到許多古籍和古董。
西列斯不禁想,如果可以尋找到證據,證明卡貝爾教授的確和阿方索有過交集,那就好了。可惜此時的阿方索正在無燼之地……
有其他的辦法嗎?
西列斯想了片刻,便突然想到了民俗學會。
阿方索在拉米法城的活動,似乎就局限於拉米法大學和民俗學會這兩個地方。當然,早期的他必定會和一些報紙、出版社打交道,但如果卡貝爾教授想要找到他,那他未必有那些地方的人脈。
而民俗學會就不一樣了。
上一次西列斯前往民俗學會的時候,他就憑借自己的拉米法大學教授身份而暢行無阻,根本沒有被門衛阻攔。
換言之,卡貝爾教授在進入拉米法大學之後,如果無法找到阿方索,並且無法從鄧洛普教授那兒獲得信息——這是很有可能的,前者不怎麽出現在拉米法大學,後者則根本什麽都沒有發現——那就有可能去往民俗學會。
或許他已經去過了,卻被拒之門外,因此在成為拉米法大學的教授之後,卡貝爾教授很有可能再一次去往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