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吳王死的前一夜,他才去牢中看過對方,等他走後,吳王就一直喊著有人要殺自己。
有個士兵輪班值守,第二日沒有繼續看守吳王,躲過一劫。
但吳王死的前一天那番話語,還是被這個士兵記在心裡,稟告給了自己的上官。
加上京城裡這般武功高強,能殺光天牢士兵之人,的確屈指可數,宴雲何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雖是懷疑,目前還沒有實在的證據。
但大理寺的人敢憑這一點就登門拜訪,足以讓京城傳起流言。他是陛下的人,現在成為殺害吳王的嫌犯,那豈不是吳王之死,跟陛下脫不了乾系?!
宴雲何不用想都知道,成景帝究竟會多生氣。
隨之他又意識到,或許成景帝已經猜到了吳王會死,那夜成景帝罵他是蠢貨,是否已經預見了今日這樣的狀況。
當天晚上,隱娘出現在他府中,對他說:“陛下讓你告病在家,暫時避避風頭。”
宴雲何苦笑道:“陛下可要罷我官職?”
隱娘蹙眉道:“祁將軍今夜入宮面聖,說是想將你帶回大同,陛下拒絕了。”
那便是還要將他留在京城,繼續任用。
隱娘說:“區區一個大理寺丞,也敢來查你一個神機營提督,背後必有他人示意。但現在風口浪尖,陛下也不能拿那個大理寺丞如何,只能委屈你暫時呆在府裡。”
“什麽委屈不委屈的,是我無用,累及陛下。”宴雲何道。
其實那晚他也有想過這個情況,所以叮囑那些士兵嚴加看守,只有保住吳王,才不會有後續的麻煩。
那些士兵身任看守天牢的要職,個個都身手極好,竟被全部殺光,一個不剩。
究竟是誰?
難道……
隱娘走後,宴雲何獨自一人待在房中,他看著手裡的玉佩,緩緩出神。
房中的燭火輕晃,不多時屋裡便多了一道影子。宴雲何轉過頭,望向來人。
那人往他的方向走出幾步,突然頓住了步伐,只因宴雲何此刻的眼神。
宴雲何慢慢地站起身,松開手裡的玉佩,任其在衣袍上晃動。
“吳王是你殺的嗎?”宴雲何低聲道。
來人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望著他。
宴雲何突兀地笑了起來,只是笑著笑著,眼睛突然紅了:“原來如此,難怪你昨夜…… ”他頓住了話語,沒再繼續說下去。
只因再說下去,便是自取其辱。
虞欽突然對他妥協,陪著他吃酒遊街,他還以為是虞欽對他有情。
結果只是因為後來要做的事情會牽連到他,也可能是場讓他封口的美人計。
他無法理解,為什麽虞欽在被他阻止後,還是這麽執迷不悟。
兩人相隔不過數步距離,卻好像咫尺天涯。
“你是不是認定了,我不敢將那晚是你的事告訴他人?”宴雲何啞聲道。
“虞大人,我會一五一十告知陛下。”宴雲何轉過臉去:“因為你對我來說,沒有這麽重要。”
重要到令他不忠不義,明知道可能是虞欽殺了吳王,卻始終隱瞞著不敢透出分毫,還是想著……護住他。
第五十七章
虞欽朝宴雲何邁了一步,他臉上瞧不出任何情緒,就像宴雲何的話語,沒有觸動他分毫。
“你的確不該隱瞞。”虞欽冷靜道。
宴雲何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手狠狠扣住身旁的桌角,幾乎將那方木料碾得粉碎。
這一句話將他這些時日的猶豫不決,瞻前顧後,都變成了一場笑話。
而虞欽則置身事外,隻遠遠地說一句,你的確不該隱瞞。
從來深陷局中,都只有宴雲何一人而已。
事已至此,只能盡力找補。
虞欽出現在他府中,想來不會無緣無故,他繼續浪費時機,糾結情愛,那才是真的愚蠢。
宴雲何松開了桌角,攏起微麻五指,手握成拳:“大人這般篤定,看來就算我提前稟報陛下,也無法給大人定罪。”
“吳王案最多不過五日便會告破,你不必過於擔心。”虞欽望向宴雲何微抖的右手,那處掌心早已一片深紅。
宴雲何將手背到身後,幾乎是瞬息間,他便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你們已經找好替罪羊了?”
虞欽不置可否,也沒對宴雲何那句你們予以糾正。
宴雲何不疾不徐地逼近虞欽,目露不解:“虞大人,我實在想不明白,殺了吳王對太后來說有什麽好處。若是為了折掉我這個馬前卒,為何不留牢中獄卒一命,再留些與我相關的線索,那這個局做得才算圓滿。”
他抓住了虞欽的腰帶,上面空空蕩蕩,一件配飾都沒有:“我贈你的那枚玉佩,足以用來栽贓嫁禍。”
虞欽垂眸不言,宴雲何沒想過能輕易撬開他的嘴。
“還是說,殺吳王並非太后懿旨,而是你勾結他人,謀害親王?”
虞欽將腰帶從宴雲何手中抽出:“看來宴大人總算是打起精神了。”
宴雲何咬牙笑道:“多虧了虞大人的美人計,真是令在下幡然醒悟,醍醐灌頂。”
“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從未想過要害你。”虞欽望著宴雲何道。
瞧那模樣,好似的確真心,宴雲何回道:“大人此前千方百計留我性命,的確瞧著不像有害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