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豢認命地從衣架上扯下襯衫,來到浴室門口,磨砂玻璃裡霧氣蒸騰。
風滿袖沒有主動拉開拉門的意思,就連這點小事也只能江豢自己做,他前腳剛把拉門拉開,後腳就被人一把拽住手腕扯進浴室裡。
地上太滑了,就算沒有S級哨兵的力量江豢也沒站住,後脊砰地一聲撞在滿是水霧的牆面上。
風滿袖壓過來,身上蒸騰著熱氣騰騰的水蒸氣,兩手撐在江豢身側,額頭與額頭彼此短暫地貼了貼。
然後是鼻梁相抵。
江豢拿進來的那件原本乾爽的襯衫此時吸飽了水,不那麽規矩地貼在牆上,擠壓出一個奇怪的圖形,江豢的腦子也像是被擠壓成了一團漿糊般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唇上將觸未觸,呼吸灑在面頰的絨毛上,軟乎乎的癢,江豢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手指死死摳著身後濕漉漉的瓷磚縫隙。
“你怎麽不跑,嗯?”風滿袖的聲音啞得要命,“你為什麽不跑?”
太近了,近得他看不清風滿袖的表情,江豢只知道如果他今天死了,他肯定是被風滿袖的睫毛給戳死的,他不反對把這條死亡原因烙在墓志銘上。
“……你不放開我,我怎麽跑。”
風滿袖哼了聲,舌尖探出來一點兒,在他唇上舔了下,留下一小塊濕潤的痕跡,道:“我說的是我越獄那會兒。”
雖說是風滿袖強行把他拽進車裡,但那幾乎完全算不上脅迫,心甘情願關門的是他自己,只要江豢想,他完全可以直接跳出車,讓隔壁部門幫忙共同處置這名不聽話的越獄犯。
可他卻沒那麽做,而是親手關上車門,半點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任憑風滿袖把他帶到這裡,帶入未來可能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生活。
他心甘情願。
風滿袖的懷抱越收越緊,江豢還想再說點什麽,堵住他唇舌的卻是那個人的吻。
和磅礴的精神力。
他曾經的哨兵幾乎不費什麽力氣地再次擠進他的精神之海,近期曾被攪亂過一次的精神力食髓知味地纏住風滿袖的精神力觸須,最為脆弱的本源精神力被糾纏著廝磨,江豢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還好有風滿袖一把撈過他的腰。
說到底,這種腦交才是哨向最初始□□的方式,它甚至沒少在課堂上發生過。
身上衣物完好,唯有精神力彼此纏綿,脫離了低級的肢體接觸後,帶來的刺激是徑直發生在靈魂上的撩撥,風滿袖又是那個最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哪裡敏感,更知道他哪裡脆弱,精神力彼此裹挾,彼此滲透,直到辨不清邊界,徹底合為一體。
如此親昵,如此密不可分。
江豢一開始還想抵禦這種被操控的感覺,但也僅限於想想,那可是帶他嘗遍了所有第一次的風滿袖,是他永遠無法抵擋的一生之敵。
精神力防線被輕而易舉地突破,平靜的湖面再次被攪成洶湧的海洋,江豢將所有的主動權完全交到風滿袖手中,任憑自我在S級哨兵來勢洶洶的精神力前潰不成軍。
江豢對於自己是怎麽被換了身上弄濕的衣服又被放到臥室裡坐著的這件事毫無記憶。
好像是風滿袖趁人之危,在他精神最脆弱的時候拷問了幾句什麽,大概是解凍之後這兩年身邊有沒有別人雲雲。
哨兵也好向導也罷,在風滿袖面前都是沒有秘密的,只要是這人想知道的問題,就算把嘴巴閉得死緊,風滿袖也能從細枝末節處找到答案。
江豢完全不記得自己當時說了什麽,不過多半是實話,他應該是把自己被老上司按頭相親那點事情抖了個乾淨。
……
風滿袖神清氣爽地從浴室裡出來,懶惰的男人把浴室收拾成了從沒人洗過澡的樣板房模樣,然後腿貼著腿坐到他身邊,包著毛巾的腦袋死沉地倚在江豢肩膀上,讓他給擦頭髮。
彳亍口巴。
誰讓我上輩子欠你的。
不確定關系隻偷情,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在車裡已經來過這麽一回了,現在也不差這第二次。
江豢自暴自棄地把風滿袖推開一點,扯過那人頭頂的毛巾。
就算是腦交也有賢者時間這個說法,江豢沒心情反覆回味剛才發生的事情,他現在一心隻想把特殊看護科裡那半瘋女人的事情搞清楚。
“我們現在已知的內容有,這女人是從被囚禁的狀態逃出來的,以及她是上一個任務裡地下室死的兩位孩子的母親。聽上去像某種人口拐賣?”江豢邊給風滿袖擦頭髮邊問。
他們兩個顯然都沒指望過事後溫存這種事情,風滿袖頭髮翹得亂七八糟,在江豢手裡拱了拱毛巾。
“那就要問她自己了,哪怕精神病人說出的話不能作為證言存在,但她有嘴,會說話,在經過醫院的緊急處置之後,她總可以親口告訴我們她是誰,又從哪裡來。”
這點江豢很是認同,他相信醫護人員有辦法消除瘋女人的恐懼。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江豢問。
“等。”
“等什麽?”
風滿袖沒答話,露出個無聊的表情。
每次風滿袖一露出這副表情,江豢就知道一時半會兒從這人嘴裡什麽都撬不出來了,小混蛋賣關子是一把好手,江豢把手裡毛巾丟向那人的臉。
風滿袖沒躲,任憑毛巾砸在臉上,又伸手接住,剛睡過他的小混蛋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眼裡是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