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後, 他身上再無關於傅陵的物件。
那天夜裡, 他是想著花繼絕睡的,想著那個在殿上意氣風發的花繼絕,那個在他懷裡撒嬌喊疼的花繼絕;再之後的事,被刻意忽略了。
所以花繼絕來了他夢裡,像從前一般溫和地吻他,輕車熟路地討好他。這次卻沒有適可而止,花繼絕解開他衣帶,手掌抵著他心口,俯身在他耳邊說了許多動人的情話。
夢裡的絕塵公子也熱情起來,雙手圈在他頸上,紅著臉頰道:“今夜之後呢?”
“今夜之後……”花繼絕輕吻他的眉眼和鼻梁,輕緩而鄭重,“花繼絕就是你的人了,今生今世,只有你一個。”
這話極大程度地取悅了陸子溶,他闔上雙目,唇角微彎,感到花繼絕又照顧了他幾處,最後腳腕被握住前推。
吞沒的一瞬,陸子溶驀地醒來,發現自己仍獨自躺在房裡。
他沒有急著清理被褥,而是靠在床頭,望向炭盆裡的灰燼,輕笑著閉了眼。
這個夢才是他心中所想。
只有花繼絕,那個讓他深深著迷的男人,再無其他。
本來只打算小憩片刻起來收拾床鋪,竟又稀裡糊塗睡了過去。睜眼時還是在床榻上,但這是……芭蕉小築的床榻。
身體的感受逐漸清晰,針扎似的疼痛有規律地傳來。雙膝分別被拴住,被迫彎曲在兩側,手腕則固定在欄杆上,兩手被勒得青紫——渾身徹底動彈不得。
跪在中間的是傅陵,沒有戴蒙眼布,就是四年前那張臉,神情卻遠比四年前要凌厲凶狠。靠近再遠離,快得令人恐懼。
傅陵握著帶倒刺的長條狀物,伴隨遠近的頻率落在他前身,每一下都印上一道血痕。
陸子溶本不怕疼,可不知怎的,此時此刻他疼得無法忍受。面對傅陵,他極度地屈辱絕望,不由得顫抖著說出:“求你……饒了我……我聽你的話……”
在芭蕉小築那會,傅陵很愛聽他求饒,一旦他表示出順從,就會停止對他的侵害。而這次,傅陵卻因為他的屈服而愈發狠絕,扇了他一巴掌,冷冷道:“這就是背叛孤的代價!”
陸子溶頭腦昏昏沉沉,嘴角不斷淌血,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也不知是被打死的還是**死的,抑或是太過屈辱咬舌而死的。
意識漸漸模糊,他不知自己何時睡去的,只知道醒來時不僅被褥是濕的,因為出了太多汗,連枕頭也是濕的。
他在原處歇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夢裡的內容並非真的發生過,就算是當初的傅陵,折磨他也不會見血,更不會刻意毫無底線地羞辱他。
可這幾年過去,他對芭蕉小築的那段日子、對傅陵此人的記憶,早已在痛心失望中扭曲成了那個樣子。
畢竟,傅陵放任了他的死,這是事實。
誰能說在此之前,天真少年那些凶狠的侵入之下,埋藏的不是殺意呢?
為何要在那樣一個甜美的夢後,接著夢見這個……
陸子溶揉了揉眉心。
這個夢似乎在告訴他,無論他對花繼絕懷有怎樣的情感,內心深處關於傅陵的印象從未改變。
不擇手段,冷厲狠毒,那個夢魘一般的傅陵。
他心情沉重,但今日有事要做,不容感傷。他換掉髒汙的衣褲,打了冰涼的水洗臉,迫使自己沉穩下來,推門而出。
今日陽光毒辣,沒走幾步,才換下的新衣就沾了層汗水。但他不能失約,護衛隨從稱病了好幾個,陸子溶知道他們是暑天躲懶,也不深究,總歸見兩個涼州低級官員用不著多大陣仗。
約定的地點在涼州郊外一處低矮的山丘上。一來有觀景亭可以坐下說話,二來周圍群山環繞,甚是清靜隱蔽;又是在涼州的地盤,想來對方不會不敢赴約。
上山下山只有一條路,車駕走到半山腰,便因為路變窄而難以前行。陸子溶下車遙望,亭子上的確立著兩個人,瞧身形似乎就是昨天使團裡的。對方也注意到了這邊,兩個人遇上一行人,尤其陸子溶的護衛還持著刀槍——那二人匆忙後退。
看不見他們的神色,但僅憑姿態,已能感受到他們的恐懼。
“你們在此等候,我到山頂見他們。”陸子溶道。
一旁的護衛連忙說:“不可!您獨自上山,這要是出了什麽事……”
懷憂把護衛扒拉到一邊去,“上面就兩個瘦弱書生,真起了爭執,陸太傅一手一個就掐死了。再說,陸太傅對涼州有大恩,涼州人怎麽會對太傅不敬?這有什麽好處?”
他這樣一說,眾人便讓出道來。
陸子溶獨自行至山頂,與那二人打了招呼,正要往亭子裡坐,對方卻將他往裡請:“陸太傅……借一步說話吧。”
他們指的方向是個向下的斜坡,往那邊走幾步可以避開外頭護衛的視線。陸子溶隻當他們畏懼,不疑有他,便依言沿著斜坡下行。
待到身形完全被山頭擋住後,陸子溶向前望去……不好!
斜坡盡頭,是一個凹陷下去的大坑!
陸子溶轉身便走,不料那二人有備而來,一左一右將他按倒在地。他剛要叫喊,對方算好了似的塞住他的嘴。接著,從大坑裡爬出七八名埋伏的護衛,迅速將他的手腳捆了個乾淨。
陸子溶本無蠻力,全身被束縛又使不出針,隻得任由他們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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