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念亭微頓了下,將手松開,同時一腳將劍踢開,雖讓開了兩步,可身體蓄勢待發,隨時戒備。
高靖南踉蹌著站起,凌亂的衣服和頭髮讓他看起來狼狽不堪,與在他面前挺拔而立,氣勢逼人的高長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高靖南這才發現,這個弟弟竟比他還要高上幾分,一雙盯著他的眼眸如深淵裡的寒冰,無形中就給人重重的壓迫感。
高靖南看了眼床榻,又看了眼高長風,微一挑眉,
“怎麽,不去看看為了你出生入死的好奴才嗎?”
“一個奴才,皇兄想如何處置又與朕何乾。”高長風聲音溫和,仿佛只是單純地在勸一個失眠的人睡覺一般,“天色已晚,二皇兄還是早點休息的好。”
高靖南仔細瞧著高長風,想從他細微的動作或表情中瞧出些端倪,可高長風自打進來就沒看過葉時雨,仿佛不認識這個人一般。
高靖南心中譏笑,葉時雨貼身伺候他兩年,卻眼神都不敢給一個,倒更是蹊蹺。
“呵,的確是個奴才,但……卻是個嘗起來滋味還不錯的奴才。”高靖南的舌尖舔過唇上的傷口,“不知你是不是也用過?”
高長風知道他在故意激怒自己,心中雖怒氣盤桓可表面卻仍雲淡風輕,“怎麽皇兄除了一個奴才沒什麽可說的嗎?朕已派人前去修繕寧王府,待一起過了端午便讓皇兄回去。”
“高長風你少裝模作樣!”高靖南突然高聲喝道,“你還能讓我回隨寧府?”
“所有人都看走了眼,都把你當做一條沒娘教養的狗。”高靖南繼續譏笑道,“但咬人的狗不叫,這話可真沒說錯。”
“高靖南,謹言慎行。”高長風的眼神頓時沉了下來,“別忘了你現在在和誰說話。”
“誰?不過是和我一樣是個謀權篡位之人,同樣都是謀逆,你又裝什麽清高。”
“你屠宮當夜共殺二百三十四人,父皇被逼寫下詔書後就昏迷不醒病情惡化而駕崩,太子夫婦被暗害,忠心之臣李雲驥和紀淮被你逼死,更遑論齊地無數百姓為你的私欲陪葬,樁樁件件哪樣又不是你做的?”
“是,我高靖南屠宮,逼死父皇,殺了太子。”高靖南的聲音愈加急躁,咄咄逼人,“但有一點,那就是你高長風不敢殺我。”
“你假模假樣地給了我這個寧王,不就是要維持你仁君的模樣給天下人看嗎?你若殺了我,那這弑君弑兄的罪名就將記入史書,百年千年之後,人人提起你高長風,都會道你奪位後殘害兄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高靖南篤定了高長風此刻是不可能動手的,笑得自負且癲狂,
高長風則淡然一笑,似乎根本沒被他的話所影響,
“皇兄說什麽呢,雖說你從前也不與朕親厚,但朕從不計較過往之事,也絕不會虧待了皇兄。”
話音剛落,窗外突起一陣狂風,這風來得蹊蹺,就像是平地無端而起,窗台下的長桌上,剛才被點燃的燭火抖動了幾下,忽地滅了。
屋內一瞬間變得漆黑一片,所有人的眼睛都因突然陷入黑暗而幾乎無法視物,這時更是漆黑一片的床榻上,一直昏迷著的葉時雨抽動了一下手指,繼而睜開了一直緊閉的雙眼。
葉時雨其實在剛才已經蘇醒,但害怕打破二人之間的平衡,他一直沒敢動,直到眼前忽地一暗才慢慢睜開了雙眼。
此刻咽喉處如火燎般疼痛,他強忍下咳嗽的欲望,發覺自己的頭正枕在高靖南的枕頭上,突然一個想法鑽進腦子,他將右手悄悄摸向了枕下,指尖觸到了一個冰冷的硬物,而後勾進手掌,緊緊握住。
“高長風,你以為你能坐得穩這龍椅?”高靖南依舊是笑著,此刻沒人再敢進來去點燃燭火,二人的雙目漸漸適應了黑暗,聽到高靖南此言,高長風目光有些閃爍,薛羽的軍隊和那個不知是誰的高手的確讓他有些在意,但這些不足以動搖他,
“能不能,還請皇兄拭目以待。”
高靖南不置可否地嗤笑一聲,不著痕跡地退了幾步斜倚在了床柱上,看似一副站累了的模樣,可高長風知道,他想接近的是那柄之前被踢開的長劍。
在高靖南的印象中,高長風是個不可能會武功的人,而自己在戰場上廝殺數年想要製住他易如反掌,反正逼宮弑兄的罪名他已經有了,多個弑君也不算什麽,雖說已定下了暗殺的計劃,但他既送上門來,倒不如自己親手解決了痛快。
內殿裡突然沒了動靜,外間眾人目目相覷有些不安,可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與寧王所談皆為深密之事,借幾個膽子也沒人敢湊上去聽。
“大人。”於北林有些惶惶,低聲問道,“寧王會不會對聖上不利。”
蕭念亭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寧王動不了皇上。”
見蕭念亭如此自若,於北林也穩住了心神,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個黑漆漆的門口,豎起耳朵聽著裡頭,各自猜測著裡面是何情形。
映著窗外的一絲亮,高長風忽地發現高靖南背後的床上的被褥似乎有些輕微的晃動,他心下一緊,怎麽會在這個時刻醒了過來。
高長風一直維持的平穩的心跳開始亂了起來,害怕突然醒來的葉時雨打破了這一刻的平衡,若高靖南此刻轉身下死手,他擔心自己是不是來不及將其救下,眼見高靖南似乎也聽到了後面的動靜,他突然高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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