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啞然,他仔細回想著當初那個名字還叫小米的小太監,如何也不能與眼前這個人重合到一起,想當初在浣衣局時,自己也曾打罵過他,不過才五年的時間,這孩子卻已起起落落多少遭。
不過好歹這孩子沒記他的仇,徐公公想了想喜公公的傳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見葉時雨執意要與他一道,徐公公隻得換了溫禮的差事,讓他們去給洗刷過的淨桶裡鋪上細沙木屑,這在淨房之中算是個乾淨又輕松的活計了。
雖說是葉時雨主動要與溫禮一起,可他二人日日乾活起居都在一起,葉時雨莫說談話,就連眼神也未給溫禮一個,這樣冷了幾天,溫禮果然沉不住氣了,
“你把小殿下弄到哪裡去了?”他四下看看無人,突然低聲問道。
“自然是安全的地方。”
“哪裡?!”溫禮雖極力壓低著聲音,卻咄咄逼人。
“溫公公只要耐心等著,總有相見那一日的。”葉時雨將手上的木屑拍打乾淨,目光冷然,“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溫公公在宮中這麽多年,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溫禮一個愣怔,繼而臉漲得通紅,嘴唇抖了抖卻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我也在等那日。”葉時雨在溫禮疑惑的目光中凝視著遠方,
“應該也不會太久了。”
第51章
在齊王府的高長風,本計劃著讓羅維清再從中調和,想方設法地與黃錚易見上一面,可還未等到消息,齊地便出事了。
齊地本就常年乾旱,此次更是已近百日滴雨未下,山中僅有的一些水源幾乎都已乾涸,耕地旱至龜裂。
去年的存糧基本已盡,而新種下的也因缺水而變得焦枯,昭示今年也有可能顆粒無收。
高長風一直以來都在籌集著賑災糧,再有周山中扮做山匪的軍隊加以管控,還能大體上維持著,隻盼著能趕緊下一場雨解了燃眉之急,也還勉強來得及再種一波糧食。
然而天不遂人願,老天始終不肯舍下一場雨,而當齊王府外牆也開始出現了餓殍之時,高長風知道災情可能已經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了。
但關於災情的折子已經送上去了三道,可至今杳無音信。
“殿下,京中傳來消息,說皇上一直說要定下賑災方案再說,可一拖再拖至今也未成!”
“呵,他知道此事不能不管,但又不打算真的管。”
高長風冷笑,知道高靖南應是後悔上次將他放走,可也沒想到身為一國之君,竟會用齊地數十萬黎民百姓的性命為籌碼來鉗製於他。
“倉中糧食還有多少。”高長風知道此時已無暇嫌怨,賑災救民才是當務之急。
“隻余不到三分之一。”
“傳令下去,開設粥場。”
最初誰也沒想到能旱這麽久,官倉和山寨中直接定量放糧,可如今倉中糧也告急,自然已不可再這樣發放,只能熬製稀粥讓災民先行果腹。
齊宣府是齊地最大的城鎮,也是齊王府所在,這日清晨城門剛開,一名身著布衣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應是一路上見到了不少悲慘景象,面色十分凝重。
在路邊蜷縮著的災民也許久沒見過穿戴如此整齊之人,不約而同的湧了上來,
“老爺給口吃的吧。”
中年男子十分為難地退了兩步,他來的路上就忍不住救濟他人,如今包袱裡也僅剩半塊乾餅。
守城的一名小首領見狀走了過來,替他解了圍後拉他到了一旁上下打量著,
“外面來的吧,現在這裡不太平,若不是真有必要,還是別從這兒走了。”
中年男子衝他微微一笑,面相十分和氣,“官爺,現在齊地已到這幅境地了嗎?”
“唉!”小首領歎著氣,“現在山上能逃下來的都下來了,可這齊宣府就這麽大,再不下雨就都完嘍。”
“那……齊王可有對策?”
“齊王殿下那可是早早就發現了不對。”一說起齊王,小首領雙目發亮,“調配水源,籌集富戶捐糧,定量分發糧食,本是井井有條。”
“可今年旱的實在太久,再多的糧食也禁不住耗啊。”小首領搖搖頭,“聽說齊王早就向皇上稟報,可近一個月過去了,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哦?我怎麽聽說這齊王殿下就是打算耗在齊地吃空餉的。”中年男人好奇地打聽著,眼見著小首領變了臉色。
“齊王殿下平時雖有些傳聞,但卻從未做出過對百姓不利之事,再說了平時不也沒什麽事。”小首領有些不服氣,“這天災一來,殿下不也挺操心的。”
正說著,中年男人的肚子突然大聲地叫了起來,兩人同時一怔,小首領揮揮手道,
“你照直往前走,就能瞧見齊王府設的粥場,再有半個時辰就要開始施粥,先去墊墊肚子然後回去吧,再往裡走就進了山,如今山匪也都餓紅了眼,你這樣的沒命走出去的。”
中年男人聞言一笑,朝小首領行了個大禮,
“多謝官爺提醒。”說罷,便向城中走去。
中年男人向前走到了十字街口,只見這裡已是人山人海,粥棚兩側重兵把守,一些小兵維持著秩序,讓災民先行將隊排好。男人並未上前排隊,而是在附近找了個高台站在上面,將粥場的景象盡收眼底。
普通的平民對當兵的天然懷有敬畏之心,粥場人雖越來越多,但還算有秩序,隊伍順著長街一眼望不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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