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時雨有些驚異地看了眼氣憤不已的高靖南,之前他便聽說過此事,可沒想到高靖南竟做出提高賦稅和鹽價的決策出來,此事關乎民生,恐怕是要惹出些民怨出來。
見其他太監不敢動,葉時雨去將奏折撿了起來,重新放在了案上,
“陛下別氣壞了身子,他們目光短淺,豈能有您的遠見卓識。”
高靖南臉色稍霽,將這奏折扔到了駁回的那一邊,
顧林被叫來時也是詫異,養年殿裡叫太醫那必定是皇上的事,又怎會讓他前來,可直到見著葉時雨,他才明白過來,
“你怎麽會在這裡。”
他二人早已沒了那些繁文縟節,私下裡隨意不少。
“皇上昨夜將我帶回來的,我自己也覺得十分驚訝。”葉時雨皺著眉看著顧林在他手上塗著藥膏,“顧太醫,你知道齊地大旱的事嗎?”
剛才高靖南翻看的折子上,他看到了幾句。
“有所耳聞。”顧林邊仔細上著藥邊道,“聽說是挺嚴重的,已經上了三道折子,但皇上……”
顧林突然刹住,他還沒膽子在背後議論皇上。
“皇上沒管是嗎?”葉時雨替他說了,“我就好奇問問。”
“皇上定是心中已有了定奪,我也就在太醫院偶爾聽人說過,做不得數。”顧林不願多說,
“好了,這藥你拿著,按我說的按時塗就好了。”顧林收拾了東西準備走,可葉時雨卻趕忙攔著他,
“顧太醫可有能讓人生病的藥?”
見顧林訝然,他繼續道,“我貿然出現在養年殿,必然是要引起些波瀾,我想病上幾日避避風頭。”
顧林看著他,神色有些複雜,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葉時雨十分單純,可自打回了宮,一樁樁一件件似乎都昭示著他的心思要比他以為的深沉得多,葉時雨不是不知道顧林心中所想,他低下頭顫聲道,
“若我被召去太皇太后那裡,定是沒命回來了。”
顧林一愣,心不由得一軟,歎道,
“好吧。”
果然在沒過多久,葉時雨重回養年殿的消息便傳遍了宮中,太皇太后震怒要宣葉時雨去覲見,可高靖南在養年殿中召了一群大臣議事至深夜,將傳召之人擋了回去。
待到第二日懿旨再來之時,葉時雨卻病了,被高靖南放在他寢殿耳房,燒得人事不知,皇上的寢殿當然不是誰都能進的,隻留了柳旭和顧林來照顧,這下便將外面的紛紛擾擾都擋得一乾二淨。
也不知顧林的藥裡到底有什麽,葉時雨是實打實地燒了個迷迷糊糊,偶爾清醒時他甚至覺得這樣也挺好,起碼什麽都不用考慮能夠安安心心地從早睡到晚。
若仔細算算,上次睡得如此安穩,還是與殿下同住在承歡殿中,雖有諸多不如意之事,可心裡卻是甜的,葉時雨尤其懷念那時不管有什麽事都有殿下,躲在羽翼之下同行的感覺是那麽好,同心且安心。
而如今如同弓弦般時刻緊繃著,用一個謊言去圓另一個謊言,用虛假去偽裝另一個虛假,用背叛去體會另一場背叛。
累……
好像又開始發熱,葉時雨輾轉反側,汗水浸濕了額前的碎發,身上的肌膚因高溫變成了透粉色,口鼻間呼出灼熱氣息,讓他不適地輕喘著,時不時地發出一些不明所以的囈語。
額上突然一沉,一陣潮濕冰涼的感覺透了過來,短暫的安撫了燥熱,讓榻上的人稍微平靜了些。
“怎麽就突然病了。”一個聲音在耳邊歎息,“不過這病了也好。”
額上被熱度滲透的軟巾被拿走,一陣水聲過後,清涼的感覺再次回來,讓葉時雨滿足地輕歎了一聲。
“其實高成樾那事的確不是非你不可,朕……是有些私心在裡面。”
額上的軟巾換了好幾換,耳邊的聲音也斷斷續續的說許久,只是葉時雨不太有力氣去細想,甚至有些煩躁地皺起了眉頭。
不知何時聲音漸歇,熱度也降下去些,葉時雨的意識漸漸回籠,他猜想著身邊可能已沒其他人在,正欲睜開雙眼,可突然覺得有人靠近的氣息,下一刻雙唇之上突然敷上了一層柔軟的觸感。
他竟然……!
葉時雨在被下的雙手瞬間抓緊了床單,試圖控制著身體的微顫,唇上先是被輕柔地摩挲著,而後他能明顯感到呼吸逐漸急促,唇上的力道也愈加愈重,他不敢動更不敢睜眼,隻得繼續裝作昏睡,唯恐被發現如擂鼓般咚咚的心跳聲。
葉時雨期待著高靖南快點離開,可突覺得胸口一沉,重量壓下來的同時,他的腦袋也嗡了一下。
怎麽辦,是繼續裝睡還是醒過來,雙拳握了幾握,最終即將伸出來推拒之時,一陣抽氣聲讓身上的重量驟然抽離,
“何事?”高靖南的聲音有些暗啞。
“回皇上,黃相遞上來了一個折子,奴才想著也許著急就……”柳旭趕忙跪地,“請皇上饒了奴才!”
聽到是黃錚易的折子,高靖南先是一怔,起身走了出去,卻又突然轉身用不容質疑語氣冷道,
“把嘴閉緊。”
“奴才什麽也沒看到!”柳旭瑟瑟發抖,仍有些驚魂不定,他之前是聽過些風言風語,但歷來皇帝身邊最貼身的太監受些寵也是司空見慣的,他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
可剛才的一幕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他看看床榻上仍雙目緊閉的葉時雨,心中既有跟對人的慶幸,又有撞破禁忌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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