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麽害怕嗎?”
男孩隻覺得下巴一緊,伏在膝上的雙手驟然抓緊了下擺,顫微微地抬起了頭,看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愣怔了須臾後像是突然想起來不可直視,又慌忙別開眼睛。
低垂的眼瞼微微顫著,帶著纖長的睫毛一起煽動,那一瞬間的神情倒真像極了犯了錯時的葉時雨。
“叫什麽名字?”
“草……草民叫柳聽禾。”
“漢人?”
下巴上的力量突然消失,只聽面前的人低低笑著道,
“安久,你說像不像。”
“回皇上,是有那麽幾分皮相,不過旁的……”崔安久頷首一笑,“奴才就說不好了。”
“旁的那些,試試便知了。”
崔安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詫,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拉起了仍跪在地上的柳聽禾,輕推了下他的後背,
“愣著做什麽,隨皇上進去吧。”
從燈燭交映的地方驀然進了漆黑一片的寢殿,柳聽禾什麽都看不到,他站著不敢動,唯有聽到背後的門合嚴的一瞬間,身體輕顫了下。
“你旁邊有火石,把身邊的燈點上。”
威嚴低沉的聲音自黑暗裡傳來,柳聽禾不敢怠慢,雖有些慌亂的失了幾次手,但還是將燈火點上,昏暗的燈光照亮了一隅,也映出了不遠處站著的,那個充滿壓迫感的男人。
“你見過南詔王?”
柳聽禾點點頭,又慌忙搖頭,“回……回皇上,草民是被帶到了南詔王面前,可面前有一屏風,草民也不知南詔王是否看清楚了草民。”
“南詔王如何會尋得你?”高長風向他近了幾步,“你想必也清楚,南詔送來的東西,朕是不會稀裡糊塗的要的,你既是漢人為何會被南詔王看上。”
柳聽禾想往後退,卻撞在了剛才的矮櫃上,連剛點燃的燈火都差點兒翻了去。
“草民也不知!”他慌忙跪下,“草民雙親早年在南詔砍竹編筐為生,後因戰亂回不來就留在了那邊,所以草民自小是在南詔長大。”
高長風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的確,雖說長得是一副眉清目秀的模樣,可那雙手確實粗糙得很,上面還有些舊疤,倒並非一朝一夕所就。
南詔將他送來的目的且先不論,但就這模樣足以讓他震驚,南詔王是如何得知葉時雨的樣貌。
是盧元柏還是襄王?
高長風的面色陰晴不定,但最讓他感到心驚的並非他二人,而是楊子瑜。
葉時雨如今就是在他手上,若楊子瑜與南詔國沆瀣一氣,那歷朝危矣。
“柳聽禾?”
“是……”氣息的迫近讓柳聽禾無所適從,可耳邊傳來的聲音卻帶上了一絲柔和,讓他的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你想不想在這皇宮中無懼無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柳聽禾的雙目倏然睜大,緊蹙的眉頭和雙唇的微顫都昭示著他不敢輕易應答。
“你今日進了朕的寢宮,明日便可嘗到甜頭。”高長風的聲音低沉中充滿蠱惑,“你要做的很簡單,就兩個字。”
“聽話。”
第107章
柳聽禾伏在軟榻上一夜未合眼,直至凌晨時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感覺不過一刻鍾,他突然被門外太監的聲音驚醒。
柳聽禾倉惶地坐了起來,眼見著龍榻上的皇帝已起身,一雙清亮的眸子一點也不像剛睡醒的人,只見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冷笑道,
“怎麽南詔王把你送來,沒教過你要做什麽嗎?”
高長風已起身,垂順的長袍掛在身上,勾勒出了幾近完美的高大身材,柳聽禾愣了少傾,霎時間脹紅了臉,腦海中所浮現的俱是那些人教他的那些翻雲覆雨之勢。
可昨夜並未有肌膚之親,那自己現下還要做什麽,正思索著,隻覺高長風的氣息靠近,他慌忙抬起頭,耳垂都紅的幾欲滴血。
“這門若是開了,外面的人瞧見你身子就知道昨夜未被寵幸。”高長風看似漫不經心道,“朕沒看上的無用之人,南詔王必然也不會再用。”
柳聽禾聞言猛然一抬頭,瞬間反應了過來,他目露糾結地朝龍榻那邊看了一眼,咬了咬牙爬了上去,而後朝著自己的脖子,手臂以及腿上狠狠地掐了些印子,因疼痛而蓄起的淚水倒也配合的天衣無縫。
“孺子可教也。”高長風微微挑眉,這才轉頭向門外宣道,
“進。”
門一打開,十幾個太監宮女魚貫而入,手裡大大小小地捧著各種物件兒,每個人都默不作聲卻做自己的事情,卻把柳聽禾給看呆了,從未想過竟有人是被這樣伺候著的。
梳洗穿戴完畢的高長風要去上朝,卻在臨出門前突然停住,瞟向床榻之上,
“沒瞧見還有個主子嗎?”
眾宮人皆停住了腳步,崔安久忙告了罪拉下兩名太監,
“去好生伺候著。”
門關上的一瞬間,屋內靜了下來,兩名太監相視一眼,垂首來到榻前,
“請主子梳洗更衣。”
這一瞬間,柳聽禾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欣喜,他扶著腰故意拖慢了動作緩緩下了榻,可這兩名太監恭恭敬敬地連頭都不敢抬,更別說不耐煩了,這讓他沾沾自喜,學著高長風的樣子張開了手臂,下頜微抬眯起了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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