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啟東最不擅長的事就是做題,一看到ABCD四個選項,腦殼就開始發暈。尤其那些題目,一個比一個叫人摸不著頭腦。這一千題得背到下輩子去了。頻頻跳出的紅叉不斷挑戰著任啟東的耐心,看完答案解析反而更迷糊了。任啟東喪氣地垂著腦袋,捅了捅旁邊躺著看美劇的藍溱,請教前輩。
藍溱給出的回答,無非以下兩種:“這麽當然的事還要問”和“我也不會背就是了”。
聽完除了還是不懂,還平添了一分惱火。
任啟東睡前爭分奪秒地背題,嘴裡碎碎念著,不念出來就記不住。又惹得藍溱神經衰弱,睡不著了。任啟東拿上枕頭要去沙發睡,藍溱莫名其妙又炸了,大鬧一通,讓他出去就別再回來,想起一出是一出。
“是個人都能過”——藍溱這麽形容的科目一,任啟東當堂考了兩次,分別以88分、85分的成績榮獲不及格。
灰頭土臉地從機房出來,任啟東決定今天不給藍溱做飯了。甚至,管他媽的,他也不回去了。他要找個溫柔的人撫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好吧,嚴格來說,任美明也算不上什麽溫柔的人。
任啟東沒提前打招呼,買了點菜,提著就到了任美明家樓下。他正要進去,就撞見任美明與鄭成(???)從由遠及近的一輛車上下來,霎時握緊了雙拳。那是一種天生的反感與防備。
任美明見到任啟東,有些意外地愣了愣,但很快轉身朝鄭成揮別,抬步向他走近。任啟東板著一張黑得可怕的臉,鄭成也說不上為什麽,感覺還是不要打招呼、不要多做停留比較好,一溜煙走了。
任啟東指著汽車尾氣詰難:“你,他——怎麽回事?!”
“沒有啦,只是順路,瞎想什麽。”任美明輕飄飄地插科打諢過去,勾過購物袋低頭看,“哇,魚,有酸菜嗎,好久沒吃酸菜魚了。”
“有沒有不該問你嗎,你家冰箱裡有嗎?”
“沒有。去超市買吧。”任美明挽住了任啟東的手臂。
“算了,你上樓吧,我一個人去就好。”
“我也走走,又沒幾步路。”
飯過三旬,任啟東思來想去,還是問:“你和……那個人,真的沒有那種關系嗎?”
“誰知道呢,我現在沒空想這些事。”任美明摸著鼓鼓的肚子道,“你覺得不行嗎?”
“也……也不是,”任啟東賭氣地道,“反正也不關我事,我也管不了你。”
任美明被逗笑,呵了兩聲,撫摩著任啟東的手背道:“有啦——你不喜歡的人,我當然也不喜歡。”
任啟東悶哼一聲:“我可沒說啊。”
“你跟那誰吵架了啊?”聊了一堆有的沒的,任美明才切入正題。
“沒有。”任啟東下意識就是否認,對上任美明鷹般犀利的眼神,又難為情地說,“沒事啦。”
“我也不管你的事,”任美明站起身,走近了抱抱他的腦袋,柔聲說,“因為我知道你能處理好。我們東東什麽事都能做得很好。”
“我剛剛掛了科一。”
捋著粗躁短發的手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繼而演變成停不下來的捧腹大笑。任啟東又窘又氣,扶著任美明的腰按著她的肚子,讓她別笑岔氣了快坐好。
大概快十點了,任啟東歇在客廳的沙發上,才收到藍溱發來的一條消息。
藍溱:[怎麽還不回來?]
任啟東:[不回去了。]
藍溱:[???]
任啟東:[在我姐這兒。]
藍溱:[發生什麽了?叫救護車了嗎?]
任啟東:[沒事,你自己弄點吃的吧。]
藍溱:[哦。]
又過三秒,藍溱:[下回能不能早點說?]
任啟東怒從心頭起:[餓死你了嗎?你用鬼魂給我發的消息?]
任啟東發現,好像見不到那張臉,是更容易說出真心話,沒那麽多畏首畏尾的顧慮。
而且,他此刻,真的很生藍溱的氣。如果是面對面,他不保證能忍住不揍他。
他姐為什麽會和鄭成有聯系,想來想去只能是因為藍溱。憑什麽肆無忌憚地介入他的家庭,把他的姐姐介紹給什麽離異帶娃看上去還花天酒地的二婚男,不是說歧視離異的……好吧,他就是歧視了怎麽著吧!而且再怎麽樣,事先不能征詢他的意見嗎?有沒有那個資格替他姐同意另說,繞過他撮合那兩個人是有多不把他放在眼裡啊!
任啟東正在氣頭上,藍溱給他撥了兩通語音,他都狠心撂了。第三通時,他猶猶豫豫地接了起來。
要是有替換好友頭像的功能就好了,把那張精修工作照換成一個蘋果一串香蕉——任何他不喜歡的東西都行。
“乾嗎?”接通了,任啟東仍沒好語氣。
“你乾嗎啊?”藍溱在電話那頭,不解又微微慍怒地問。
“沒乾嗎,不都跟你說了嗎,不識字啊?”任啟東覺得自己表現得前所未有的好。
“……”沉默了兩秒,藍溱嘀嘀咕咕地掰扯起來,”你朝我發什麽火啊,我招你惹你了啊。你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又還沒醒,然後一直到剛剛,問你什麽時候回來也有錯了?你死外邊我都不用管是吧?”
任啟東聽著前面的話,內心松動了一些些,直到最後一句,果斷摁了掛斷。
拉黑得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