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用黑色避光窗簾封起來的工作室裡,寧秋硯見到了數量頗為壯觀的衣物,各種顏色、款式,都密密麻麻地掛在架子上,像網絡上看過的秀場後台。
曲姝提前打過招呼,李唐已經拿出了一些寧秋硯可能中意的的衣服。
簡單地量過肩寬、腰圍以及腿長後,李唐便問:“你多高?178?”
寧秋硯點點頭,入學體檢時剛量過,對方竟猜得分毫不猜。
“這麽高,腰圍還不到一尺九,太瘦了啊。”李唐一邊說一邊用紙筆記下來,又對寧秋硯道,“別動,我還需要測量你的臂長、胸圍、頸圍、腋深……趁冬天有空,我幫你多做幾套衣服。”
“啊?不用了。”寧秋硯連忙說道,“謝謝,但是我平時很少穿正裝、大衣什麽的。”
他幾乎沒有需要這些衣物才能出席的場合。
李唐眼線一挑,看向曲姝。
曲姝禮貌道:“您盡管做吧,是關先生提的要求。”
李唐便比了個“ok”的手勢,繼續工作了。
寧秋硯站在那裡任他擺弄,像個敬業的人體模特,心中卻在想曲姝的話,是關珩要幫他多做幾套衣服麽?
他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安排,卻又覺得心中發暖。
量尺寸、挑款式、改衣服,就花了大半個小時的時間。
聽說他們晚上要去參加較為正式的宴會,李唐對寧秋硯微卷、散亂的頭髮頗有微詞。他打電話叫來了一個造型師朋友,兩人合力幫寧秋硯打理好全副裝備,樂此不疲,還說他們很久沒見過這麽好的模特了,希望以後每個人都可以有寧秋硯這樣的高配合度。
對他們來說,或許愛好和熱情才是重要的事,金錢與時間根本算不了什麽。
關珩亦然。
陸千闕曾對寧秋硯說過差不多的話,說物質、金錢都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意義。
財富只是血族用來與人類世界溝通的手段,他們並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富豪”或者“名流。”
當然,寧秋硯也記得陸千闕說過的另一句話——“接受他對你做的每一個安排,全心全意地順從他的每一個要求。這對先生來說,才是真正的取悅。”
所以李唐和他的造型師朋友不知道,寧秋硯的配合度高也是有原因的。
最後在傍晚時分,最後一縷天光消失於城市邊緣時,寧秋硯終於被他們放過,來到了大廈下。
仿佛算好了時間,關珩的車從夜色中般徐徐駛來。
寧秋硯站在街沿上,身穿黑色窄腰西裝,一改往日裡淡淡的頹喪感,顯得精神了許多,將屬於少年人的青春洋溢顯露無遺。
路上行人很多,毫無疑問寧秋硯吸引了許多目光,他是知道自己長得還可以的,但從未有哪一次這麽矚目過,這新奇的體驗讓他產生了不自在的羞恥感。
黑色車子漆面鋥亮,鏡子般反射夜晚的城市霓虹。
它靜靜地停靠在路邊,後座的玻璃降下去,看見那雙熟悉的眼,寧秋硯迫不及待地繞過車身,自己打開車門上了車。
上車後沒人能再看見自己,寧秋硯獲得安全感,靠在椅背上悄悄松了口氣:“關先生。”
一抬眸,關珩那雙幽黑的眼正看著自己。
他霎時臉熱起來,比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
關珩也穿了一身黑色,問:“吃過東西了嗎?”
“吃過了。”寧秋硯說,“姝姐叫了晚餐。”
宴會曲姝是不參加的,但她很細心,擔心寧秋硯過去以後不方便,特地準備了晚餐,剛才兩人一起吃過了。
關珩這才吩咐司機直接去宴會現場:“走吧。”
這是寧秋硯第二次和關珩坐在車子的後座,處於同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裡,上次是他在渡島迷了路,關珩特地去燈塔接他。
兩人現在比那時要熟稔許多,按事實來看,關系也親近了不少。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寧秋硯卻覺得更有壓力,可能是因為關珩的存在感有增無減,可能是因為自己這一身不能適應的裝束。
關珩好像發現了他的不自然,問道:“不舒服?”
“嗯,我從來沒這樣弄過頭髮。”寧秋硯不好意思地說,“總覺得很不適合,有點怪。”
寧秋硯的髮型確實一改往日風格。
那些長長的額發往後梳起,露出了額頭和英挺眉骨,他的面骨英挺,這樣其實很好看,配上那顆紅寶石耳釘,比平時柔順的樣子無端多出些攻擊性。
“很好看。”關珩說,“不用不自在。”
寧秋硯怔了怔,紅著臉“哦”了一聲,告訴關珩:“我也沒這樣穿過,好像都不會呼吸了。”
“是因為這個?”關珩忽地靠過來,伸手觸碰寧秋硯的領結,“我也很討厭這些東西。”
那張臉在眼前放大,距離湊得很近,寧秋硯呼吸真的停止了一瞬,隨後脖頸間一松,關珩已經把領結取掉了。
關珩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問:“現在還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寧秋硯不由自主地回答:“還有腿上的襯衫夾……”
黑色的小夾子夾住襯衫邊緣,再以黑色束帶固定在大腿中段,寧秋硯覺得很不舒服,但李唐說這樣可以有效防止動作時襯衣上移而造成的不雅,寧秋硯便配合地戴上了。
他不知道的是襯衫夾並不是必備的,李唐這麽做,是惡趣味地想和關珩開個小小的玩笑,卻沒想過關珩和寧秋硯遠沒有到達他想象的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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