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襯衫夾?”關珩似乎有點疑惑,但很快便意識到那是什麽,問道,“誰幫你戴的?”
寧秋硯回:“是李唐。他弄得好像有點緊。”
關珩眸中有不明的情緒閃過,道:“不舒服就取掉。”
寧秋硯:“在這裡嗎?”
“嗯。”關珩淡淡應了,然後升起後座與前座之間的擋板。
司機可能會投過來的視線一下子就完全阻隔,成了他們兩人的私密空間。
寧秋硯嚇了一跳,沒有猶豫地說:“不要了吧。”
“取掉。”關珩看著他說。
這是個祈使句,是關珩在進行命令或吩咐時會用的語氣。
然並不咄咄逼人,算得上柔和,但仍是非常強勢的。
可是要取下襯衫夾,就勢必得先將它露出來,寧秋硯無法想象那種滑稽的場面,還是說道:“不用了……”
他不太敢和關珩對視,垂下眼睛說:“好像也沒有很緊,只是我不太習慣而已,可以回去再取。”
關珩注視他幾秒,退開了些,沒有再說什麽。
宴會場地在溯京的另一端,遠離城市中心的郊外地帶。
車子駛入了一座綠意盎然的莊園,這裡非常遼闊,進入大門後足足行駛了十分鍾左右才靠近了主建築。下車的地方沒看見什麽車,有侍應打扮的人迎上來招待他們,帶領他們去會場。
天氣很冷,前一天又才下過小雨,寧秋硯下車時穿上了自己的羽絨外套。
關珩是不怕冷的。
傳說中吸血鬼是冷血動物,雖然事實並不完全如此,但寧秋硯知道他們並不畏懼嚴寒,反而很討厭炎熱。
一走入這環境中,寧秋硯就知道這裡是血族的領地。
路的兩側點綴著光線昏暗的路燈,山影般厚重的綠植隨處可見,寧秋硯甚至看見了一處綠籬鑄就的迷宮。同渡島一樣,這裡給人的一感覺便是優美、靜謐。
但大理石雕刻的雕像、高高的石板台階,還有那棟看上去嶄新威嚴的建築,都呈現了與渡島完全不一樣的氣質,森冷,高不可攀。
步上第一級台階時,侍應生禮貌地請他們停下來,並作出指引。
關珩先踏上台階,一道紅色光線忽地出現,閃過關珩的長發、肩背,掃至腳下,隨後轉為藍色。
寧秋硯看過很多電影,知道這是安全裝置,它正在對他們進行掃描。
關珩上了幾級後轉回身,對寧秋硯說:“來。”
有那麽一瞬間,寧秋硯還以為關珩是有要牽著自己的意思,不過他剛通過掃描區,關珩便放下了手。
等他走近了,關珩便垂著眼說:“跟著我。”
“嗯。”寧秋硯應了。
台階足有二十二級,進入室內後的第一時間,便有人來接過寧秋硯的外套。
這裡不是想象中那麽富麗堂皇,室內也是昏暗的,水晶燈懸掛在上方,折射出迷離光線。
除了那些隱沒在陰影處、降低存在感用以服務來賓的人,寧秋硯沒看見其他任何賓客。
關珩似乎對此早已習慣,一直都腳步未停地走在最前方,寧秋硯不敢落下,緊緊地跟在關珩的身後。越往內部走,陰影便越多,這裡屬於血族的氣息越濃,幾乎只能看見燈下被照亮的地毯,和眼前關珩高大的背影。
寧秋硯後知後覺,他已經進入了血族腹地,一個他完全不了解的神秘世界,屬於夜行生物的世界。
“啊。”
寧秋硯額頭一疼,叫出了聲。
關珩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住步伐,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只顧著胡思亂想,撞上了關珩的胸膛。
“對不起……”寧秋硯下意識道歉。
關珩正好站在光照范圍邊緣,膚色蒼白,濃黑如墨的睫毛灑下小片陰影。
“你在害怕嗎?”他問。
寧秋硯的心跳、脈搏都加快,體表冒汗,呼吸變粗,關珩都聽得一清二楚。
被詢問的寧秋硯誠實點頭,看得出在努力鎮定,但眼裡有藏不住的忐忑與驚慌:“我不知道裡面會是什麽樣……”
“不用怕。”關珩沉沉地說,“隻來這一次,我們隻待一小會兒就走。”
“好。”寧秋硯足夠信任關珩。
關珩在任何時候都波瀾不驚,對這個地方也反應冷淡,甚至有點不屑。
他摸了摸寧秋硯的臉,柔和道:“手給我。”
第58章
關珩的體溫較低,涼涼的手指纖長有力,手掌乾燥,但不算冰冷。如果不是有來自皮膚血肉的柔軟質感,寧秋硯會覺得握住自己的更像是微涼的玉。
那大手握住他,拉著他繼續在鋪著暗紋地毯的昏暗走廊上行走。
寧秋硯的確沒那麽畏懼未知了,但掌心滾燙,出的汗更多。
路過一盞又一盞的燈。
音樂不知從哪裡飄了過來,穿透牆壁進入耳朵,再走十幾步,眼前豁然開朗。
宴會廳竟然是在地下。
關珩牽著寧秋硯停住腳步,站在欄杆後方往下看。
廳裡燈火輝煌,身穿各色晚禮服的人們觥籌交錯。一眼望去,女人們妝容精致,男人們衣冠楚楚,年輕的或年長的,每個人都是盛裝出席。
廳是個大圓形,餐桌與吧台分在周圍,樂隊佔據在後方,中央燈光最為絢爛的一塊空地是舞池,也是交際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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