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醫生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寧秋硯簡略地告訴他霧桐發生的事,又說:“他們把它當成是一種du品販賣,我見過吸食它的人,個個都是癮君子,很可怕。”
後果他就沒有再說了,言下之意已經足夠。
“當然不會。”凌醫生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說的那種情況不僅是高純度的大量毒液,也是低等生物才會有的。這麽說吧,你可以認為他們只是個感染者,類似於沒有進化完全的半成品,他們對自己的一切都無法自控。而對於成熟的完全體來說,毒液是非常珍貴的……”
他想了想,找到一個不那麽血腥的說法:“只有在打算完全咬死獵物的時候,完全體才會釋放大量毒液,否則,絕對不會輕易釋放。”
寧秋硯似懂非懂,但沒有再問。
凌醫生收拾完東西,又說回了剛才的話題:“其實,先生比較喜歡鹿血。等春天你就知道了,渡島的鹿很多,不僅限於養殖場,山林裡也有許多放養的,我們一般不會宰殺鹿。”
凌醫生又說,春天的渡島與冬日完全不同。
還說寧秋硯下一次來就是在初春,到時積雪消融,鳥兒回歸,另有一番叫人驚豔的景象。
*
翌日,康伯敲響關珩的門,說寧秋硯已經準備好了。
關珩知道對方在拚圖室。
關珩來到拚圖室裡時,寧秋硯已經拚了一個角。
他一大早就起來洗澡,換衣服,沒讓康伯帶領就自己上樓來了。
這是他們繼那晚以後的第一次見面。
寧秋硯很安靜,聽到關珩的聲音抬頭看了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無比,那些惶恐與不安都消失了,和初次來到渡島時沒什麽區別。
“關先生。”寧秋硯主動開口,“早上好。”
“早。”關珩淡淡道。
拚圖室相對空曠,關珩沒來時,寧秋硯覺得這裡寬敞極了。
關珩一來,這裡又變得似乎很狹窄,關珩這天穿了一件樣式簡單的襯衣,松松地勾勒出他高挑優越的身材,不那麽正式,存在感卻強得讓人難以忽視。
“你的手機。”關珩伸出手,把東西遞給跪坐在地上的人,“陸千闕帶上島的,鎖屏壁紙不錯。”
寧秋硯終於露出點不一樣的神情,有點受寵若驚地把手機拿了回去:“謝謝!”
他這時還沒想到為什麽陸千闕要把手機給關珩。
關珩問:“合照上是你的母親?”
寧秋硯點點頭,“嗯”了一聲,打開手機翻看內容。
他隻很快地隨便翻了兩下,就鼓起勇氣做了什麽決定一樣,對關珩道:“我有話想和您說。”
“說。”
“上次您讓我在冥想室思考,讓我重新認識我自己。”寧秋硯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發現我不認識我是誰了。”
關珩沉默著,似乎在等他說下去。
寧秋硯把目光放在面前的拚圖上:“我可不可以終止協議?”
窗簾緊閉著,室內燈光明亮。
少年的側臉顯得沉靜,如一夜長大。
“您幫我還給姨媽的錢,我會想辦法還給您。”他隻說這個,沒提作為禮物意義不同的吉他,“當時我並不知道您會幫忙一次性付清,所以我可能也做不到一次性給,但是我會還的,我可以聯系陸千闕,按時把錢——”
“抱歉。”關珩打斷了他,“我無法終止協議。”
寧秋硯沒再說下去。
可能他已經猜到了結果,只是徒勞無功地試一試而已。
關珩說:“一旦開始就停止不了了。”
寧秋硯應了聲:“那麽除去這一次,就只有三次了,對嗎?”
他加重了“只有”兩個的語氣,像在確認一個期限,一個承諾。
關珩:“嗯。”
寧秋硯放下手中的拚圖塊,手指移動到自己的領口。
他像在履行“把我自己交給你”的諾言,一點也沒有疑慮地這樣做了。
他穿著一件毛絨外套,牛角扣是冰涼的,白皙的手指有些輕微的顫抖,它們將扣子一顆一顆地解開。因為低著頭,衣領敞開的同時,能讓人從上方的角度看清他逐漸暴露出來的,清瘦的後頸。
這是一場獻祭。
牛角扣解開到第四顆時,關珩輕易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26章
寧秋硯膚色白, 但關珩的更加。
那隻手很大,手指長而有力,指尖乾淨, 看著就養尊處優。
但是很涼。
關珩的體溫還不至於到冰涼的程度,就是覺得沒有熱源, 像關珩現在的眼神。
“你的心跳得很快。”關珩松松地扣著他的手腕, 說, “脈搏也是。”
寧秋硯當然知道自己的心跳很快。
他也知道不管看上去多鎮定, 其實他在肉眼可見地輕抖著。他不知道關珩要怎麽開始,但是通過資料的查詢與上次脖頸旁出現的兩個血洞,他做了這樣的判斷,所才這樣做了。
寧秋硯的毛絨外套裡面還有一件毛衣, 毛衣是普通領的,他本打算脫掉外套, 現在被關珩一拉,他就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聽到關珩這麽說,他抖的更厲害。
果然,關珩的聽力敏銳得可怕,不管他再怎麽偽裝, 關珩也輕易就能洞悉他的內心。像關珩說的,他本來就是個不經嚇的, 作為一個人類面臨比自己強大數百倍的生物, 他幾乎是徹底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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