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
關珩對陸千闕道。
說這話時,關珩的視線自寧秋硯的方向掃過,帶著輕淺的逗弄,也像是在對他說。
寧秋硯覺得關珩一定是看出來他在硬撐了。
他想要振作一點,可在翻動計分板時,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隨著打球的兩人思考時間變長,寧秋硯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球類撞擊後掉進桌袋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了。關珩在和陸千闕說話,誰的球杆又斷了,誰又因失誤犯規,他分辨不出。
*
在寧秋硯有過好幾次的通宵經歷中,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熬不住的情況。
或許是渡島的夜格外長。
事後,他每每想起這一晚,又覺得夜格外地短。
好像只是瞬息之間,時間就溜走了。
他在計分板旁眯了一陣,睜開眼睛後沒有立刻認出來自己身在何處,只看見暗光下蜜色的木質屏風,還有地板上燃燒著的、散發溫暖的爐火。
這場景很熟悉,恍如身在夢中。
他低頭一看,卻見身上披著黑色絲質睡袍,是關珩穿的那件。
原來他在關珩的房間裡,依靠在同樣黑色的絲絨高背沙發上。
是怎麽睡過去的,又是怎麽回到這裡的,寧秋硯記不清了。但身上蓋著的那件睡袍,讓他垂著睫毛,想起上一次在這裡發生過的事。
可能是關珩把他抱回來的。
寧秋硯沒用地窩在睡袍中,讓睡袍遮住自己的臉,半晌,才拿出手機看時間。
屏幕光在昏暗的環境裡刺痛他的眼睛。
早上五點半,比平常起床早兩個小時,是第一批客人上島的時間。
寧秋硯不敢再睡,從沙發裡爬起來,站在房間中央:“關先生?”
“這邊。”
靜悄悄的房間裡,他聽見關珩說。
寧秋硯回過頭,跟隨著關珩聲音的方向,來到了木質屏風之後,視野變得開闊,他沒想過屏風之後還有這麽大的空間——這裡才算是關珩真正的臥室。
在距離屏風十幾步的地方,放著一張寬闊的大床,床品與房間一樣是暗色的,扔著幾隻蓬松的枕頭,地板上也有一隻,看著很隨意。大床下鋪著一張地毯,床頭亮著一盞吊燈,除此之外便什麽也沒有了,空得厲害。
大床的後方也有一道屏風,不過是玻璃的,那裡是個很大的衣帽間,掛著寥寥可數的衣物。
關珩站在那裡,身穿剪裁優秀的西褲與白色襯衣,正在扣袖扣。
寧秋硯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但凌醫生還沒有來,他不知道要怎麽開始才好,局促地站在床前。
穿上襯衣的關珩和平日裡完全不同,他是天生的衣架子,足夠高挑,肩寬腿長,現代化的裝束也使他顯得更加年輕,更符合俊美的神秘富豪身份,讓寧秋硯想起第一次在網絡上看見的,關珩那張被偷拍下來的照片。
關珩走過來,在寧秋硯面前停下。
兩人靠得那麽近,寧秋硯能感覺到他正俯視著自己,呼吸不由自主地變得急促。
噗通,噗通。
是心跳加速的聲音。
天亮了。
在這房間之外,在這棟大宅之外,森林上方的霧氣正在緩緩地褪去。
太陽從海面升起,點亮晨曦,將柔和的光輝灑向渡島。
這個夜晚正式結束,關珩還是那個溫和的關珩,但還是有哪裡不一樣了。這些天他們無話不談,彼此深入,但關珩依舊是雇主,而寧秋硯是血袋,他們之間的關系靠一份叫協議的東西維持,本來就該這樣清楚明了。
“準備好了?”關珩淡淡地問。
寧秋硯重重點頭:“嗯。”
關珩後退一步坐在床沿,直截了當地說:“過來。”
這一次不用關珩吩咐,寧秋硯便抬手脫下毛衣,跪在了關珩身前,並將身體放到一個合適的高度。他以為這樣的姿勢會是恥辱的,因為下跪總帶著羞辱性,但其實沒有。
經過上一次,他知道這樣的姿勢能讓吸食者更方便、更快地刺破血管,在毒素反應起作用時,癱軟的身體也能被吸食者及時護住,既不會過於親密,也不會太不近人情,很適合單純克制的交易。
虛情假意的溫柔對待,不如快準狠來得痛快。
至少不會讓人過於沉溺。
寧秋硯的頭髮很亂,大領口T恤露出鎖骨。
關珩則衣冠楚楚。
牙齒刺穿皮膚時,寧秋硯難以自製地揚起了脖子,瞳孔放大,出現了短暫的失神。
這一次他或許發出了聲音。
關珩的大手控制著他的後腦杓與肩背,緊緊地箍著,像是一個親密的擁抱。而他的手指攥住關珩的襯衣前襟,在極度的快感下,無意識地絞緊,留下了深深的褶皺。
凌醫生還是沒有上樓。
他們好像忘記了通知。
“不要動。”
結束時他聽見關珩說,嗓音比平時要沉,卻不是帶著憐憫的。
“乖。”
事實上寧秋硯根本不怎麽動得了,也看不見關珩的臉,無法看見染血的薄唇或縈繞深紅的眼眸。他感到自己被抱了起來,隨後又感到身體下陷,是關珩把他放在了柔軟的床墊上。
“下樓後吃點東西再睡。”
關珩好像打算離開了,站在床的一側,照凌醫生所說的,這時他無法與寧秋硯待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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